Side_Himeno
尽管面前的高墙看起来不可逾越,但是非要打破它不可。
——你是否曾经有过觉得像这样“无法退让”的时候呢?
虽然对川崎的做法并不赞同,但是人生中有时候也是需要妥协的。
为了毫不转折地直线前进,无论道路上的石块也好土坑也好都努力跳过,不仅会无端消耗体力,甚至还可能伤及自身。
这是很不明智的。
人生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途,绝大多数人的目的,都是尽可能在时限结束之前,往前多走哪怕一点点——或许只是多出一秒的距离,路途上的景色很可能就大不相同。
所以,在几乎注定失败的时候选择退避,也是人生的智慧。
节约体力,转向更轻松的方向前行。
——如果川崎不那么极端的话,这样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然而,总有无法妥协的时候。
在面前的高墙之后,放着的就是你求之不得的珍宝,那该如何呢?
我的话,会选择笔直向前。
为了我所追求的美好,无论怎样的困难都别想阻挡我的脚步。
阻挡在我面前的这堵高墙,我会用这双手亲自推倒。
来吧,让我们迎着暴风雨向前,吹响总攻的号角吧!
……………………
——————————————
“姬乃,一个人在说什么呢?”
“不……没什么。”
面对飞鸟的问题,我有些尴尬地转过脸。
“真的没问题吗?”
飞鸟不改一脸担忧。
“没,没问题啦!”
“可是姬乃你看上去好像很紧张……”
“没没没没问题!”
我偷偷在水手服裙子上擦了擦手心渗出的汗水。
怎么可能不紧张嘛。
接下来可是要直接去跟那个臭老爹谈判啊。
这真的是拿着长矛对抗虎式坦克的“伟业”。
不,或许根本连“谈判”都算不上,极大可能我话刚说出口就直接转入平时的挨训模式了。
但是,这次我有不能妥协的理由。
……至于理由是什么,不能说。
“与,与其在这里讲这些没用的,不如考虑一下一会儿说什么好呢。”
“是啊,但是我实在是不擅长这个,所以只能为姬乃加油啦。”
飞鸟说得可是相当的轻松。
是啊!毕竟跑去跟臭老爹对眼的又不是你!
反正她肯定打从心里就没觉得我能成功吧。
…………虽说我也是。
回来的路上,我跟伊莉娜说起要找父亲谈谈修学旅行的事情,伊莉娜从后视镜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关爱傻子。
我也知道希望很渺茫啊。
但是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
“总总之我一点都不紧张,这只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兴奋地发抖而已!”
我凭借虚张声势强行提振士气,努力地将思考从悲观预测转向应对的细节。
谈判最重要的是底牌。话术策略尚在其次,在谈判之前明确己方的底牌,并且尽可能地探查对方的底牌才是关键。这两点决定了方针的确立,也决定了整个谈判的走向。
那么,先来清点一下我手里有什么筹码好了。
………………
嗯,很好,一穷二白。
作为一个在家庭的庇佑下长大的中学生,能够作为谈判筹码的恐怕也只有我自己了。
那怎么办?
去跟他说“不同意我去修学旅行我就离家出走”吗?
这样的话我的余生应该都得在这宅子里度过了。
我可以有效反制臭老爹的手段基本没有。
反观对面,不仅掌握着充足的信息和强制力,连人数都处于绝对优势。
我这边可以确定只有飞鸟一个……而且随时都会倒戈。
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情况下,我能采取的手段只有最原始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姬乃,加,加油~”
我的内心就像飞鸟的加油声一样,没有任何底气。
——————————————
“小姐,老爷就在里面等待……请加油。”
伊莉娜把我们带到书房前之后,留下这么句话便离开了。
临走时她的眼神实在是令人难忘。
混杂着怜悯与嘲讽的眼神真是让我感动莫名啊!
……现在不是在意她的时候。
我怀着悲壮的心情走进了书房。
飞鸟就跟在我身后。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用处,但是带着她能壮壮胆也是好的。
书房里,只有一个人。
父亲坐在书桌后,目不转睛地浏览着看上去像是合同的文件。
一直充当和事佬的景秀爷爷并不在,本来就低下的成功率现在只能远远龟缩到小数点之后了。
“有什么想说的就赶快吧。”还没等我说明来意,父亲就率先开口,“不过如果是修学旅行的事情就免谈了,我可不记得把你培养成为了无意义的努力而浪费时间的孩子。”
切,还没等我说什么就先来了个下马威。
对于掌握了我几乎全部情报,甚至还包含很多我都不知道的事情的父亲来说,察知我的来意简直就如同小学算术题一样简单。他一定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对于他来说这很可能只是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小小反抗。
不过,是不是“无意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其,其实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想要跟您商量一下。”我尽量端正态度,语气甚至诚惶诚恐到了自己都觉得有些假的程度,“能不能让我们去参加修学旅行呢?”
“我的回答肯定只有‘不可以’一种。”父亲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眼望向我,“但是作为家长,暴力否定并不利于教育。所以,先说出你的理由吧。”
呜,这眼神果然……只是对视一眼就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仿佛将这边的内心完全洞穿一般的锐利。而且不仅仅是在审视对手,无论眼神还是表情都完全没有暴露自己的感情波动。只能说不愧是谈判桌上的老手,光是气场就完全不是我能对抗的。
但是仅仅如此就想在气势上压倒我,取得主动权然后一口气让我屈服是不可能的。
“父亲才是。修学旅行不仅仅是学生的权利,也是重要的集体活动啊。无论从个人增长见识还是更好融入班级的大家中的角度来看,都不应该缺席才是。父亲为什么一定要阻止我参加呢?”
我并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直接提出了反问。
在这里落入对方的节奏,后面就没有挣扎的必要了。要把谈论的流向从“不参加是理所当然”变成“参加是理所当然”,需要给出理由的不是我而是父亲。这是逆转风向的必要步骤。
“哦?”
父亲稍稍发出了声音,望向我的眼神也更加锐利了。
不好,一开始就激烈反抗让他警觉了吗?不过我别无选择。力量的差距太过巨大,我只能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接下来恐怕会更加艰难了。我按捺住乱跳的心,集中精神。
“确实,参加集体活动是校园生活不可缺少的部分。但是姬乃你也要有自己有别于他人的自觉。至少你的同学们并没有面临着严重的安全问题。”
来了。最为正当,最为顺理成章的理由——安全。
普通的学生参加修学旅行当然也要面临出行的安全问题,但是因为这个就禁止参加的话只能说是个因噎废食的笑话。
但是对我来说并没有这么单纯。
在这里如果直接回答“没什么不同吧”这种天真的话,恐怕会直接被判出局。
可我如果承认父亲的说法也跟自动认输无异。因为没有任何自保手段,最多只能依赖飞鸟的我,一旦承认存在安全问题,就只能任家里摆布了。
“姬乃你也不是不知道,前几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是个很不好的预兆。隐藏气息的结界很可能已经开始失效了。你觉得这种时候我还会同意你随意外出,把自己暴露在更大的危险之下吗?”
不好,我的迟疑给了父亲机会。他乘胜追击,继续把我逼往悬崖边缘。
“说,说起那天的事,今天还没看到景秀爷爷呢。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什么伤?”
我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想要延长一下思考时间。
“景秀你完全不用担心,连擦破点皮都没有。今天还受我的指派精神百倍地谈判一项收购业务呢。”
父亲微微扬起嘴角,那得意的微笑明显就是在说“别想找救兵了,早就被我支走了”。
可恶!难道这是有预谋的吗?
愚蠢的转移话题也到此为止了,再不应对的话恐怕会更加被动。
“虽说的确是这样,可是从那天的事件起也过了好几天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如果结界已经失效了,不就更证明了没有结界也没什么影响吗?”
我从父亲的话中找到了一个反击点。
如果能证明我现在并没有暴露在危险下,也不需要那个见都没见过的什么“结界”的保护的话,不仅这次有望顺利成行,今后的状况说不定也会有很大改善。
“很可惜,时间太短并不能说明什么。危险依然存在,我不能将女儿的安危赌在这几天的平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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