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露出来的身体部位全被绷带缠绕,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多日的和平生活让我反应有些迟钝。迟了一拍,我才进入高度警戒状态。
就在我准备冲上去的时候,我的左手被人扯住了。
“妙,妙姐?”
抓住我的正是我身边的妙姐。
“怎么啦飞鸟君?”
妙姐有些不解地望着我。
“妙姐!那个——”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总之先用身体挡住妙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个怪人身上。
“啊,是安格维斯先生啊。没关系,不是可疑的人。”
“安,安格维斯先生?”
这么说,是妙姐认识的人?
“是借住在这里的传教士啦。”妙姐苦笑着解释,“听同伴说是遭遇事故全身烧伤,但是奇迹般生还了,从那之后就变成了虔诚的信徒,还主动参加各种远行的传教活动呢。”
大概是怕我采取什么行动,妙姐努力地打消我的疑虑。
“传,传教士吗……”
我将目光投向席地而坐的绷带怪人。的确,仔细看看身上穿的是教士服没错。我只是对教廷的内幕稍微有点了解,对于教会的基本运作和底层的机制则是基本一无所知。现在这时代也会有走遍世界的传教士吗?
正在我想得入神的时候,名为安格维斯的绷带怪人倏地抬起了头。
视线交汇的刹那,我感到身体中像有电流窜过。
在一瞬间全身寒毛直竖。
这种冰冷而残酷的视线真的属于人类吗?
眼神中蕴含着的对生命的漠视,恐怕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我的身体本能就要违背意识的指挥,擅自进入战斗状态。
突然间,对方稍微转了转眼珠,视线错开了些许。
刚才感受到的空前的压力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消失无踪。我感到错愕万分。
安格维斯的视线应该是落到了我身后的妙姐身上。或许是想起两个人曾经照过面,安格维斯略微点头示意,妙姐也微笑着鞠躬回应。
随后安格维斯便对我们失去了兴趣,继续低下头看着玩耍中的孩子们。
直到这时,我的背上才开始渗出冷汗。
面前的绷带怪人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冰冷而诡异的感觉,只是个普通的守望着孩子们的教士而已。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错觉吗?
“飞鸟君,飞鸟君?”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妙姐。”
面对投来疑惑眼神的妙姐,我装作若无其事一般,跟她继续走向教堂。
但是,比起刚才我更加提高了警惕。
那个叫安格维斯的绷带怪人,绝对有问题。
不,他自称传教士的同伴们也很可疑。
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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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仔细思考之前,妙姐就推开了教堂的大门。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古朴的木门应手而开。
教堂中空无一人。祭坛上并没有神父的身影。光线从彩绘玻璃射入,细小的灰尘在光路中飘舞。整个教堂笼罩在朦胧而平和的氛围当中。
不,有人在。
在距离祭坛最近的第一排长椅上,有人坐着。
因为宁静的气息与教堂的环境过于契合,我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狂暴的精灵,化成我吧,借你的锋芒!”
从人影之处传来了低低的念诵声。
“请把我尘封的思想散落在宇宙
让它像枯叶一样促成新的生命!”
声音很轻,但却潜藏着决心与力量一般。
“哦,请听从这一篇符咒似的诗歌
就把我的心声,像是灰烬和火星
从还未熄灭的炉火向人间播散!
让预言的喇叭通过我的嘴巴
把昏睡的大地唤醒吧!哦,西风啊——”
声音像是被什么阻挡一般戛然而止。仿佛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最后的词句吟诵而出。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这句却是从我身边传来——是妙姐。
坐在长椅上的人蓦然回头,棱角分明的脸庞因为惊讶而略微扭曲,但是本身的俊朗不损分毫。
正是庞菲利神父。
“雪莱的《西风颂》,对吧?”
妙姐走到神父跟前,我也跟了上去。
神父急忙站起来。可以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本硬皮的诗集,封面上烫金的大字正是妙姐刚才诉诸于口的名字。
“前田小姐,神代小姐,真是失礼了。没想到这时间竟然有人来。”
神父这句话应该是发自真心。看得出他略微有点手足无措。
“我才是打扰了呢。不过没想到神父先生竟然也喜欢读诗。”
妙姐微笑着回应。
“文学是心灵的表现,诗歌就是内心的呐喊。不止是原文,各种译版也会体现出各式各样不同的思绪,读起来能感受到完全不同的震撼。尤其是雪莱的诗,每一首都是自灵魂深处的嘶吼。不仅仅文字优美,情感也很……啊,抱歉!我有点失态了。”
谈到关于爱好的话题,神父便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他还是及时取回了自制力,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平时神父先生总是显得老成持重,看来谈到诗就会暴露年龄了呢。”
交谈气氛很轻松,妙姐也开起了玩笑。
“这可真是见笑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而已啊。”
神父也冷静了下来,顺着妙姐的玩笑话说着。
“说起来,《西风颂》是歌颂变革的诗呢。神父先生也在期盼变革之风吗?”
本来只是一句无心之言,神父的脸色却突然暗了下来。
“人们带着原罪出生,总会为这美好的世界带来一些纷争。我只是期望大家都能够更好地倾听主的声音而已。”
…………
不行,完全插不上话。
无论是文学还是宗教的话题,都不是我可以参与的。
妙姐倒是跟神父聊得开心,我只能在一边干站着了。
大概神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转向了我。
正在我心中忐忑神父会抛来怎样的话题的时候,教堂的边门突然传来了响动。
一位穿着男性修道服的女性现身在教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