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关卓凡信心满满地说,“只要高桥一战顺利拿下,那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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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的太平军确实已经陷入了绝地,虽然兵力还有九千余人,但却被压缩在一块长不足二十里,宽不足十里的区域内——西面的黄浦江已被兵舰牢牢封锁,北面和东面则是入海的长江口,一片浩淼,无路可去。在这样狭窄的范围内,展开部队都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
而南面,则是步步紧逼的官军。官军的人数虽然较太平军为少,但火力的凶猛却是太平军无法比拟的,何况新胜之余,士气正旺,而且是从外向内打,可以很从容的进行布置。
官军的兵力,主力是轩军的两千人——张勇的马队五百,丁先达的步勇七百,福瑞斯特率领的洋枪队八百。其次是李恒嵩的一千五百绿营和吴建瀛所部一千五百新反正的兵,都很能打。再加上曾秉忠和刘郇膏所部一千三百,合共六千三百人。
几天前形势还是一片大好,现在却风云突变,一泻千里,这让太平军的部队士气上很受打击,而吴建瀛和刘玉林的反水,更是加重了这种低落的情绪。不过即使是在这样绝望境地中,李容发却依然是困兽犹斗。他把部队分成三路,依托地势,在南林村到于家沟一线,以壕沟、木栅、土墙和炮垒,构筑了第一道防御阵地,在三里之外设置了第二道防线,并在两道防线之间的一处靠西边的高地——西林岗上,特别赶筑了炮台,摆了六门大炮。
然而李容发没有想到的是,打击的火力也变得更加可怖了。
二十七ri一早,天刚刚亮,在这一片夹江的地块上,仍有薄薄的晨雾在飘荡。在这样的静谧之中,官军阵地上忽然号炮三响,片刻的沉寂过后,一声巨响,吴淞口外的法国兵舰“高傲”号首先发炮,随后“玛丽”号和“费尔男爵”号也跟着开火,而黄浦江上的四艘英国兵舰和一艘美国兵舰,也开始向太平军的阵地齐射。
六十八磅和三十二磅的舰炮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在太平军苦心构建的阵地上炸开,造成了恐怖的破坏和伤害,相形之下,那些由官军阵地上射来的八磅炮弹,似乎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了。太平军从未遭受过这样可怕的炮击,战斗序列很快便被打乱了,四处都能见到抱头乱跑的士兵。
而官军的士兵,同样被这样的火力吓住了,才从冷兵器时代过渡到火器时代不久的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近代战争的场面,有许多人吓得用手捂着耳朵,伏在地面上哆嗦,也有被吓得痛哭流涕,甚至转身就跑的。
隆隆的炮声,在上海城内清晰可闻。人们从睡梦中惊醒,开门开窗,探头探脑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懂行的人,把消息传了开去——高桥决战,洋人开炮了!于是,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侧耳倾听,有的人便喜动颜色,奔走相告。
县衙里的人,这几天都是天不亮就起身,备办公务军务,此刻听到炮响,也都各自走出屋子。关卓凡也未能免俗,走出签押房,微微蹙起双眉,凝神静听——这一场决战,只能靠快马来传递消息,就不能象电报那么迅捷了。
这时候,一名姓王的书办,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衙门,兴奋得不行,把从外面听来的消息,见人就说:“洋人开炮了!洋人开炮了!”结果没跑几步,就迎面撞见了关卓凡。
“怎么?”关卓凡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书办见了关卓凡的脸色,心说不妙,衙内喧哗,是可以吃十下板子的,只得陪了笑脸,躬着腰说道:“老爷,洋人开炮了!”
关卓凡瞪了他半晌,忽然一个漏风巴掌扇过去,把他打得就地一个磨旋。
“洋人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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