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以为身处在幻觉之中,我的胆子变大了不少,甚至对这哼唱的源头产生了兴趣。
叶塞尼亚给我安排的房子不是旅馆,而是那种小家庭居住的木楼,我从住进来时并没有见到这房子里的主人,所有的房间都在二楼,脚掌踏上木制的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我下楼时弄出不小的动静,但哼唱的主人罔若未闻般继续自己的哼唱。
我跟随哼唱的声响,从二楼下来,发现她似乎就在一愣客厅的正中间。
越走越近,哼唱的歌词也逐渐清晰起来。
这首曲子我小时候也曾听过,或者说是美国的妈妈大多都会哼唱的曲子。
从楼梯下拐了个弯,我看清了客厅中间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着白色睡衣的女人,她手中似乎抱着一个东西,用手掌轻轻拍打着。
可惜女人是背对着我,并不能看清她怀中的东西是什么。
我抬起脚,脚掌踩在木地板上‘滋拉’的压出一声脆响。
这次女人听到了。
我看到她脖子向上微微一动,哼唱的歌调戛然而止。
几乎在同时,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幻觉的出现通常与过去的遭遇有关,所以会有熟悉的人物熟悉的场景,至少不可能出现这种全然陌生的人物和场景。
她是真的。
女人回过了头。
皮肤干瘪的凹陷,宛如就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陷在一头枯燥的金色头发中。
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准确来说,是一个浑身漆黑,散发恶臭的……已经腐烂的孩子。
“我的萨莉说好喜欢你。”
她笑了起来,高耸的颚骨像是能刺破皮肤。
“你能抱抱她吗?”
女人举起双臂,将孩子托到我的面前。
恶臭随之袭来,已经死去多时的孩子,皮肉腐烂的暴露出其下白色的骨头,两眼窝中的眼球早就烂光,只留下两个黑黝黝的空洞,无声的对准我。
我暗恨自己为什么忘记把药瓶一起带上。
控制不住的恐惧情绪清刷着我疼痛的神经,带来了生理的阵阵不适。
我感觉到胃部在灼烧,胃液在向上翻滚,鼻腔传来的阵阵恶臭无疑给这种难受雪上加霜。
“呕——”
我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晚饭因为脑袋疼痛难忍,并没有吃饭,以至于现在呕吐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哦,你看起来很难受。”
女人收回了手中的孩子。
“不过我的丽萨是个好孩子,她想给难受的姐姐一个安慰的吻。”
腐烂到暴露出白骨的孩子脑袋贴上来的时候,我停止了干呕。
身体大概已经习惯了这股恶臭,并不会对此做出过激的反应。
女人终于放过了我,抱着她的孩子哼唱着走远了。
经过一番的折腾后,我上楼的脚步感到格外的沉重,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尸液,湿漉漉的一团。
我忽然觉得非常疲惫。
这种疲惫在打开房门看到床上的尸体之后迸发到了极点。
对比产生美感。
我伸手点了点弗雷尔惨白的脸颊,虽然没有弹性,至少还残存着一点光滑的触感。
忆及刚才涌入鼻腔的那股恶臭,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这股弥漫着淡淡臭味的味道似乎变成了空气清新剂。
“果然还是你更好点。”
我揉了揉弗雷尔不再柔软的头发。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我痛苦的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竟然从一具尸体身上寻找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