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笑嘻嘻的爬到床上躺好,歪着身子面对霍青毓,问道:“姐姐有什么为难的,不妨给我说说,兴许我能给姐姐出个主意呢?”
“我只是觉得前路渺茫,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胡菁瑜笑道:“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顺其自然呗,反正担忧了也没办法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既然这样,为什么要为还没发生又不能改变的事情操心?”
霍青毓忍不住看了胡菁瑜一眼:“你还真是心大。”
“是姐姐心事太多了。”胡菁瑜像模像样的开解霍青毓道:“其实我觉着姐姐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比我厉害的多——如果换过来,是我处在姐姐的位置,肯定不能像姐姐这般恣意。所以我最佩服姐姐了。”
霍青毓闻言一愣,旋即任督二脉全通一般的恍然大悟。
是啊,她重活一世,连扬州最艰难的一段时日都熬过来了,怎么如今到了京城,家人也认回来了,日子也安稳了,却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优柔寡断,瞻前顾后,这可不该是自己的做派!
想通了这些琐事,霍青毓顿时精神一振,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对。人确实没有必要为了没发生的事儿杞人忧天。”
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胡菁瑜看着霍青毓重新恢复了神采奕奕胸有成竹的模样,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嘴角,缩进被子里就要睡觉。
霍青毓反而有闲心跟胡菁瑜聊起别的。
“你明儿要去昭阳公主府上陪公主说话儿吗?”
“……应该会去罢。”胡菁瑜哈气连天的打了个哈欠:“昭阳姐姐为五皇子担忧,最近也没心情办赏花宴了。我跟她这么好,自该去劝劝她才是。”
“我听说这次的春闱舞弊案是户部给事中弹劾礼部右侍郎,认为礼部右侍郎张敬之在主持科考期间,有向春闱举子透露考题。话说回来,张敬之可是本朝有名的大才子,三岁能言七岁能诗,十岁就中了秀才十七岁就中了进士,户部给事中弹劾的那位得了考题的士子,也是江南鼎鼎有名的大才子……两个大才子私相授受泄露考题,还是户部官员弹劾揭发……我怎么听怎么觉着奇怪。”
胡菁瑜眨了眨眼睛,迟疑问道:“姐姐的意思,是说这里面有猫腻吗?”
“有没有猫腻的,我一介女流之辈,又身处后宅,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霍青毓温言笑道:“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那些文人才子最是清高桀骜,平日里自诩才高八斗,当真会为了一届科举就营私舞弊?”
胡菁瑜忽的坐起来:“姐姐说的很对。看来我明儿真得去昭阳公主府一趟。”
霍青毓但笑不语。
上辈子春闱舞弊案发生的时候,她还远在江南,可是牵扯到其中的却是江南两大才子,因而霍青毓对此事颇有耳闻。
只听说五皇子奉命监察此案,由刑部出面调查。原本都查证了张敬之大人和科考举子清白无误,此事纯属是户部给事中胡永章同张大人有私愤,所以才诬陷于张大人。此案查明后,龙颜大怒,原本下旨令户部给事中胡永章革职查办,怎奈一直旁观的言官御史却在此事群情激奋起来,一致出面为胡永章辩解。再加上许多落地举子也在贡院外面奔走相告,圣人碍于民怨,不得不下旨将张敬之贬谪到外省,又革去了涉案举子的功名,永不录用。本届春闱也重新开考。
消息一经传出,那些御史言官和落地举子当然是感恩戴德,可是张敬之大人和落地的举子却是有冤无处诉。
最终还是五皇子铁面无私,不畏言官民怨,执意要彻查个水落石出,最终不但还了张大人和那江南才子的清白,也使自己铁面皇子的名头远播天下。
却也在无形之中得罪了太子殿下——盖因礼部右侍郎张敬之张大人真正得罪的人原本是太子,那些言官御史之所以竞相弹劾张敬之保胡永章,也都是听从太子的吩咐。
陛下正是深知此事,一方面是忌惮太子在朝中的影响力,一方面也不想为了一介官员伤了父子间的和气,所以才顺水推舟。却没想到遇上五皇子这么个执拗的钦差,非得辩出个清白忠奸。
最后案情倒是水落石出了,却将陛下和太子陷于尴尬境地,又得罪了所有的言官御史,真可谓是使出了全力还不讨好。
唯有张敬之和那江南才子敬佩五皇子的为人,从此甘愿唯五皇子马首是瞻。那落地的江南才子更是投身五皇子府为幕僚,此人虽风光霁月不善谋略,却颇有人脉,有他从中牵线,倒是为五皇子引荐了许多文人谋士。就连朝中许多耿直官员也倾慕五皇子明察秋毫不畏强权,甘愿为其驱策。倒是形成了不党而党的局面。
一时间五皇子府内才俊云集,更为几年后,五皇子下江南查办盐引案奠定了基础。
如今霍青毓借胡菁瑜之口向昭阳公主点出此事,就是想知道如果各家的底牌提前被掀开,五皇子提前知道了此案有太子的手笔的话,还会不会如上辈子一般的铁面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