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救人,也不必赶着一时半刻。”
说罢,即刻命人传了早膳进来。
一众人都吃了早饭,霍青毓便先告辞一步。急赶着到了城门口,果然看到冯老三已经带着一伙兄弟等在城门附近的一家茶棚子里。他倒是见机,只叫十来个兄弟分散在各处,或吃茶吃粥,或向城门底下蹲着的小商小贩们打听市价,倒是并不引人注意。
瞧见霍青毓赶了过来,冯老三立刻起身相迎。主仆两个也没有多话,霍青毓只叫冯老三派个兄弟去报官。
这活计冯老三很熟悉,他一面点头应是,一面跟着霍青毓出了城门。其余的弟兄们自然是见机跟上。
一路进了宣南坊,到了玉皇庙后身儿的那处民宅。霍青毓更是游刃有余的踹门就进!
那伙金陵出逃的拐子们死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又碰上了霍青毓冯老三。正应了冤家路窄那一句话,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奶奶地,老子没找你们报仇你们且偷着乐,竟然还敢坏了老子的大事——”
霍青毓随手搬了一口半人高的水缸照着那人砸过去,只听“豁啷”一声响,那人被砸的应声而倒。彪悍的举动同样震住了其他人。
“给我砸!”
随着霍青毓一句话落,冯老三也带着十几个兄弟一拥而上。能被冯老三带上京城护卫货物的这一伙人,自然是都是身体精壮,打起仗来至少能以一敌三的角色。拐子人虽然多,却不比金陵那一批谋财害命的手底下瓷实,欺负欺负老弱病残也还罢了,碰上霍青毓这种豺狼虎豹,自然是土崩瓦解。
等到另一位弟兄带着官府的人冲进来的时候,冯老三已经将被关在柴房里头的被拐孩童们都抱了出来。便是齐国公府的那位长房嫡孙,也混在那一伙孩童之中。
霍青毓不欲多生事端,把所有的孩子都交给了官府来人。
宣南坊虽在外城,却属顺天府管辖。皇城根下贵人云集,这些顺天府当差的官员衙役们首要大事,便是认清了各家勋贵们的名姓车架,甚至是各府上当差的有头脸的豪仆贵奴们,以免一时眼拙冲撞了贵人。
此时一一盘问起被拐孩童们的来历,除了齐国公府长房嫡孙姜起这条大鱼以外,竟然还有一位翰林编纂家的女儿,一位六科给事中的庶子。
要知道本朝官职略有奇葩,六科给事中的官员官职虽小——只有七品,职权却大。不但可以监察六部办事,参与官员的选拔审核,就连宫中草拟的旨意,如果六科认为不妥都可以封还。
顺天府捞着这几个大鱼,不但能于刑名上立下功劳,还能卖给同僚人情,当真是一举双得。
那位领头的官员已经喜得眉开眼笑,对待霍青毓冯老三这几位大功臣,也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满口的称赞不绝,言语中更有在齐国公府面前给霍青毓表白请功的意思。
霍青毓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自家派来接头的,摸不清这人的来路底细,倒是冯老三听了这一番话,登时喜得无可不可。忙顺着那顺天府官员的话音儿往上爬,做出一副扬州小商人得知能巴结上京中勋贵人家的最标准的欣喜若狂的面孔。
扬州商人见义勇为抓拐子,顺天府英明果决破大案,那些丢了儿女子嗣的人家也都能天伦重聚,一家团圆,朝野上下皆对陛下的仁厚德行歌功颂德。
看起来这绝对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然而不知从什么地方悄悄传出来的,说那齐国公府的长房嫡孙姜起在顺天府尹询问来历的时候,亲口说他是被自己的表叔——也就是齐国公府三房太太的娘家哥哥抱出来交给拐子的……
勋贵家的后宅阴私便如那野地里遇风就长的野草,瞬间传遍了四九城的大街小巷,成了市井百姓官宦人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在“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梁国公府,向来促狭娇憨爱说爱笑的七姑娘胡菁瑜也忍不住评价道:“这才是我家的表叔数不尽,没有大事不登门呢!”
可不是大事么,都要灭绝了人家长房子孙了,齐国公府向来好名,这回家宅不宁,子孙争嫡的戏码可要昭告天下了。
与梁国公府隔了半个京城的昭回靖恭坊,跟顺天府署隔街相望的齐国公府也是灯火通明,杯盘碗盏花瓶瓷器碎了一地。
被市井流言垢谇谣诼的三房太太目光赤红地盯着紧搂着儿子满面惊惶的齐国公夫人,咬牙切齿的骂道:“真真是欺人太甚了!外头如此编排我们齐国公府,还说什么我这个当婶婶的要把小侄子卖了让你们长房断子绝孙不能承爵的话来?大嫂你就这么冷眼旁观?”
二房三房的人听了这话,也都跟着劝说游说,想要齐国公夫人站出来替自家人澄清谣言。到最后就连齐国公府的老太君都坐不住了。以婆婆的身份压人。
齐国公夫人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她本是个性情柔婉,逆来顺受的人。不论婆婆妯娌如何刁难,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可是再没有脾气的人,倘或有人步步紧逼的想要了她儿子的命,身为母亲的也不会再这么眼睁睁地看下去。
“我当然不会冷眼旁观。”齐国公夫人强忍着心中的愤恨,柔声说道:“明儿我就带着起儿去参加昭阳公主的赏花宴!”
她要在昭阳公主府的赏花会上,亲口向陛下求救,让陛下派人把他的起儿送去辽东,送到他父亲哥哥的身边!
齐国公夫人在婆婆妯娌跟前儿向来温婉柔顺,从来没有半句二话。因此众人听了她的话,也都没觉得齐国公夫人会阳奉阴违。
不过齐国公府老太君仍旧是不放心的,叫二房三房的姑娘们“你伯娘在家里卧床久了,只怕跟各家的女眷们也都生疏了。你们要多照看着你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