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脚下一滑又跌倒,再爬起来,她跑向门口,就在要出去的时候,船一倾斜,迎面砸过来一个黑影,从船舱外面砸到里面,琳琅小小的身子又一次被嘭地撞到地上,这次没了棋盘保护,疼的她“啊”的惨叫了一声。
在疼痛中缓了一下,她双手撑地又怕了起来,借着门口的光线,才发现掉进来的是一个孩子,是个差不多大的男孩。
男孩没有直接着地,却伤的不轻,额头上一块青紫,还有血渗出,手微微动了动,却始终无法起身。
外面的喧嚣还在继续,船工的呼喊声,长江的水浪声,女人的哭声,男人的呵斥声,可是王琳琅却觉着自己好像都没有听到,因为她看到了这个孩子的正面,虽然五官还很圆润,但是隐隐能看到俊丽的轮廓,浓眉深目,因为疼痛而眯起的眼睛中,泛着深蓝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小刷子一样,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即使到了被叫阿姨的年纪,琳琅也没有对任何孩子有过好感,但此时她实在没法丢下这个萌翻了的正太不管,自己跑出去。
她走过去轻拍男孩问:“你还能动吗?”
男孩的眼睛开合了几次,没有言语,只是凝神望着她。
琳琅心都酥了,决心一定不能丢下正太不管。
一手揽起他的肩膀,抓住身子,往墙角拖,只是她也不过是五岁孩童的身子,等拖到地方,已经气喘吁吁了,寒冬腊月,竟然出了一身汗。
她努力维持着平衡,拿出手帕,轻轻擦了下男孩额头的血迹,问他:“你除了头还有哪儿伤着了,家人何处去了,我帮你叫去啊?”
过了一瞬的静默后,男孩蠕动着嘴唇吐出一个字——
“无”
琳琅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还是没有家人跟着,想先出去问问,谁家的小郎君不见了,看这孩子养的仔细,必定有下人伺候。
刚要起身男孩拽住了她,小小手拉着她的袖子。
“别”
男孩气若悬丝道。
“别去找人?”琳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男孩微微点头。
“那你伤怎么办?伤在头上不比别处,若是治不好日后影响甚大。”琳琅不赞同。
“船……稍等……静了。”男孩断断续续的吐字。
琳琅理解了下,问:“你是说一会船就没事了,到时候再说?”男孩点头。
琳琅感觉很怪异,一船人都在惊慌,遇上大船和风浪,不是撞就是翻,一个小孩却一脸笃定的告诉她一定会没事。
“你如何知道这船无事?”琳琅不信他,却总得问问。
男孩不说话,只是抓着她袖子的手很坚定。
琳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外面的喧哗静了些,似乎迎面来的楼船停了下来,两方正在交涉,隐隐约约听到人在议论——
“温泰真为何在此……”
“并州已陷……刘琨已非晋臣,何敢……”
“段匹磾怕也守不住……,那石勒……”
琳琅心跳有些快,虽然她隐隐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南迁——永嘉南渡
但是听到这些在东晋初年翻云覆雨的名字,还是难免激动。
温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