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台乃是宫中景致最为精巧之处,前朝最末的皇帝下令修建的,自建成以来,夜夜笙歌,后宫妃嫔都已能入揽月台伴驾为傲。先帝入京之后本想一把火烧毁揽月台以表自己将勤俭治国的决心,也想杜绝前朝留下的后宫奢靡之风气。
可揽月台乃是天下第一的园林大师遗作,实属不可多得的好园子,大臣们也皆从先帝神色中觉出不舍之意,一个个都十分有眼力见地上疏请求先帝留下揽月台,说着园子乃是虽是前朝皇帝搜刮民脂民膏所建,所费人力物力之多是今时难以想象的,若就此付诸一炬,岂不也是浪费了修建时所耗废的民力,求先帝留下揽月台。
先帝一想觉得所言有理,但仍旧下令封闭揽月台,非国宴不得启用,一封几十年,使用的次数屈指可数。
后宫的妃嫔多是没有来过揽月台的,今日只要不是患病起不了身的,其他的都是敷粉抹脂、珠钗琳琅的早早过来逛园子了。
秦香岩向来不喜奢艳,平时里除了娴妃恣意妄为,自矜身份铺张些,旁的妃嫔都怕惹了秦香岩不高兴不敢肆意而为。
今日宴请周国使者,乃是极为隆重的场合,众人都是逮着了机会可劲儿拾掇打扮了一通。
帝后自然是抵着开宴之前过去,压轴登场,池影因与二人一道抵达,也被众人瞩目着。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玮容华到——”
听闻那太监高声唱道,众人皆是起身行礼。
“臣妾等见过皇上,皇上圣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帝后一起出现自然是应当的,可后头偏生还跟了个不知怎么凑上去的玮容华,便让众人心中有些不忿了,一个个瞧着池影都没好眼色。
池影倒是坦荡荡的,丝毫不觉众人不忿之意,刚迈进揽月台,便悄悄抬头好奇地左右瞄看着。
嫔妃们全坐在右侧,正中间是皇后与秦香岩的位子,左边则是这次宴请的周国使者一行。
池影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坐在最前的二人皆着王爷服制,玄色锦袍上金绣的蟒纹栩栩如生。一人池影熟识,乃是秦香岩的兄长,池影的二师兄,良王秦修。
而那另一人——
即使是换了一身池影从未见他穿过的华贵衣袍,可那模样就算是化成灰池影都能认得!
如今堂而皇之地坐在那周国皇子位子上的,不正是昨日她刚在晚香园遇见过的沈临澜吗?!
他怎么今日就摇身一成了座上宾,还是身份尊贵的周国皇子了?!
池影心中霎时思绪如潮,沈临澜从未提过自己身份,池影自然而然以为他就是一寻常百姓,再加上他自小少有离开梅家庄,许是因为无家可归所以才不愿提及自己身世的。
这么多年来池影一直这样想,二师兄和三师兄瞒着身份也就罢了,他竟然也诓骗她这么多年!
池影像是被钉住了脚似的走不动道儿,一旁柔茗不解她何故如此,忙上前小声提醒,并顺手扶住了她。
“小主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池影回过神来,道:“没怎么,一时入了神,揽月台果真是名不虚传。”
言罢瞟一眼也正看着她的沈临澜,扶着柔茗的手向右侧走去。
排头第一个长久以来就是娴妃的座位,她正端坐着神色如常地品茶,不时与身边服侍她的花容低声说两句。娴妃如今虽然受了训斥责罚,又被剥了掌理六宫之权,可那妃位还摆在那里,总不能被底下的妃嫔越了位去。
底下第二位是身怀有孕的宁昭容,如今身份可矜贵着,就连桌上菜色都与旁的人不同。
挨着下去是容贵嫔,身边还带着两岁多的和顺帝姬,身边服侍的人也多了两个。
池影的位置就在她的背后,左手挨着柳婕妤,只是她前些日子刚擢了正三品贵嫔,皇后给拟的封号“如”,现今该称她如贵嫔了。
她这小产刚过几日,本应留在玉穗宫中好生歇息调养的,却强撑着身子也要来赴宴,脸上涂了再多的脂粉润色,也难掩憔悴神色。
帝后二人入了正上方主位坐下,池影才施施然落座。
一直落在她身上的一道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只好低垂着眼帘不去看他。
秦香岩先与使团大臣们客气两句,一旁的沈临澜难免要搭上几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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