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初闻他唤自己闺名,心下一颤,紧接着鼻头一酸,那泪就如滚珠儿似的一颗颗往下掉,一双小手也从秦香岩掌中抽出来,伸开环抱住他。
那年她小产,还没出月,便闻娴贵嫔晋了娴妃。几日里她没少听身边宫人在私下议论,说娴妃害了皇后小产,皇上竟只禁了一个月的足,说周家联合众臣举报谢家有功,连带着娴贵嫔也晋了个娴妃,一个春风得意,一个后位不保。
一言一语都似利刃剜心,她不吃不喝心如死灰,终于在知道父亲已上疏辞官,谢氏一族迁回原籍之后,一病不起。
郁郁心结,药石无医,她缠绵病榻,想起入宫之前,踏青时遇见的翩翩少年,她尚不知这少年日后将为天子,却已一颗春心悄然相付。
被迎入中宫之时,仍满心都是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当车舆红帘被人掀起的那一刻,已为九五至尊的少年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正如初见。
往日甜情蜜意,点点滴滴,她不知以后自己该如何再面对,自请了旨意,从此禅裙换红裳。
可她还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娴妃那等蛇蝎女子留在他身边,不甘心她周家就这样权倾天下,她日日梦魇,梦见自己被他休弃出宫,她后悔当初自己轻率,赌气搬去了佛堂。
如今她回来了,她听到他在耳边轻道一句对不起,这四年来受的冷落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便只能伏他肩头恸哭。
“明湘,我此生只立你一人为后,绝不相弃。”
......
翌日请安,少了娴妃,也少了不少热闹。
皇后从元昌殿赶回来,耽误了不少工夫,一群莺莺燕燕候在皇后殿前,却等来了秦香岩的撵车。
帝后二人携手而入,不知红了多少妃嫔的眼,却只能干瞪着眼睛,屈膝请安:“臣妾见过皇上、皇后,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秦香岩道。
池影从人群后面笑盈盈朝皇后望去,皇后也很快看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朝她点点头。
秦香岩与皇后领头,众妃紧紧跟着身后,池影不想上前挤凑,便在后头慢吞吞挪动。秦香岩在正位作罢,抬头见池影磨磨蹭蹭在最后头,便提了声音道:“你在那后头做什么?道朕跟前来!”池影闻言左右看看,无人,那便是叫自己了,只能硬着头皮迎着怨愤的目光上前去,眼光瞄见那伸出来想绊倒她的足尖,坏笑一勾,一脚结实地踩了上去。
“哎呦!”伸脚那人乃是之前给皇后请安迟了的封良媛,向来是一碗半生的饺子下肚,没能改了她爱出头的毛病。
众妃在御前不敢张妄,一个个笑弯了眉眼也不能出声,皆捏了绢帕一角掩着唇。
池影到跟前,给秦香岩见了个礼,也给皇后见了个礼。
“你坐这儿。”秦香岩随手指了个他身边的位子,让池影坐下。
池影一看,娴妃的位子,现下娴妃禁足,自然要空上好一阵了,便没推辞,谢恩坐了。
“你们也都坐下。”
“谢皇上。”一室娇滴滴、脆生生的嗓子,听得池影都心肝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