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消息的是郝摇旗的信使,李孟派出的信使先是去往了陈六的大营之中,然后才有人到这边城下来知会消息。
在城头上跟随郝摇旗一起等待的顺军军将,都是郝摇旗的亲信,知道了消息之后,自然会去做出布置。
实际上白日里郝摇旗这边已经是做出了安排,他自已不能控制的部队都是被放到了外面,而且是和陈六大营相反的方向,这个布置在明白人看来,是有脱节的空档,如果是真展开围攻,那这些空档就是破绽。
不过,这个空档,却是把郝摇旗能控制的部队和不能控制的部队给清楚的分开,并且让这些不能控制的部队,尽量远离胶州营的部队。
郝摇旗尽管是自己做出了选择,可和顺军的老部队毕竟是有香火之情,也不愿意那些不投降的部队因为什么事情被歼灭。
事到临头的时候,和那些部队的军将打个招呼,任凭他们去留。
晚上,郝摇旗的嫡系部队完成了一系列的布置,然后天亮时分,在城中议事之处,召集顺军各将。
顺军之中,特别是陕西、河南地的军将,主将议事的时候,每人都是带着兵刃,高度戒备,这要是放在大明或者是胶州营,早就是被人以心怀叵测或者是不遵礼节的罪名拿了下去,在顺军这可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从流民大军开始闹起来,各路大股小股的流民军队就是彼此吞并火并,明争暗斗,持续不停,所有的军将都是高度警惕的状态,生怕什么时候去的宴会就是鸿门宴,走在路上就遭遇了埋伏。
特别是李自成以设宴为名杀了罗汝才之后,顺军军将彼此之间的警惕更甚,要是一个系统出来的还罢了,若是原来是不同派系,那就要小心万分了。
早晨起来,制将军郝摇旗召集的这次集会,就是如此,许多军将带着亲卫前来,全副武装,神色郑重的进入了议事厅。
郝摇旗则是穿着便服,一进门就是神色淡然的宣布了闯王战败的消息,近十万的大军仅有几千人掏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在场的军将一阵骚动之后,却没有喧哗或者是骚乱。
只要是在顺军时间稍长的军将,大概都知道顺军之中对山东兵马强大的传闻,许多资格老的人曾经绘声绘色的讲过,涡水、开封城下的那些战斗,换另外一个角度说,胶州营的强大一直是顺军心中的一个阴影。
从朱仙镇到入湖广取襄阳,到回身和督师侯恂的兵马决战,顺军一直是在回避山东的军队,这种动态也是让顺军的将令心中有恐惧和担心,到了现在,实力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众人都觉得或许可以和胶州营一搏。
但对战局的估计,尽管表面上都在说天命在我大顺,此战必胜,可每个人心中都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现在这个最坏的结果应验,众人反倒是能比较坦然的接受了,他制将军郝摇旗若是想要撤或者是想要战,肯定是全副戎装的来到这议事厅,这般好整以暇,众人心中倒也猜到了一二。
下面的人这般“镇静”,倒是让上面的郝摇旗心中感慨不已,这人心本就不凝聚,怕是未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坏打算。
就算是刘宗敏和李自成,又何尝不是想借着兵强马壮大胜之后的状态来博一次,只不过他们赌输了而已。
等郝摇旗说出了投降的打算之后,屋子之中鸦雀无声,郝摇旗的两个堂弟在议事厅外,顺着缝隙偷瞄,今天早晨的议事,也是要防备出乱子的,外面少不得布置了几百精锐士兵,关键时候要冲进来的。
不过屋子里那些武将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管是不是郝摇旗的嫡系还是旁系,都没有什么争论的意思。
过了半天,才有一名威武将军站起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郝将军,咱们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份上,虽说咱们不用种地受苦,可地下的弟兄们,好不容易跟着咱们有条活路了,难道又把他们推回火坑里去……”
这是这次集会中唯一调动起众人情绪的话,顺军的军将都是穷苦人出身,眼下即便是有腐化也不是那么严重,总觉得这么不管下面的弟兄心里过不去,郝摇旗依旧是无精打采的回答道:
“下面的兄弟们就算是跟着咱们,又吃过几次饱饭,你看看他们山东,据说就算在田庄里面做牛做马的,都没什么被饿死的。”
话说到这里,接下来无话可说,众人再也没有什么异议,事情倒是比郝摇旗预想的要平稳的多,当然,顺军的军将此时心灰若死,谁也懒得去兴风作浪了。
昨日来劝降的江华在得到了消息之后,郝摇旗也懒得留他在城内,何况有些安排有这么个外人在也不方便,索性是让人大筐把江华放下城去,让他自去陈六的军营中,算是提前打个招呼。
征西将军陈六在徐州和凤阳府,清剿匪盗,巩固防务,编练新兵,却是没什么仗可打,在江南那边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丝毫不敢妄动,就怕对方寻到什么理由打过江来,哪还敢自己生事端。
这让一贯好动的陈六颇为的无聊,此次从南直隶突入汝宁府来到叶县一带,一路上都是顺军的杂牌部队,根本不堪一击,这仗的实在是不过瘾。
今天一早就是起来,披挂完毕,命令全军戒备,那山东盐帮的江华看见陈六这般的架势,忍不住劝道:
“陈大人何必这么紧张,昨晚大帅全胜的消息他郝摇旗已经是知道了,已经是说好了要降,应该不会有意外了?”
陈六没好气的回答说道:
“如此大战,我这边只能是老老实实的招降别人,没有意思之极,倒是希望他郝摇旗想不明白,和我结结实实的打上一场,那样倒还是痛快。”
陈六是胶州营地位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他这般说话,江华却不敢接话,只能是配着苦笑几声而已。
没有等太长的时间,太阳快要正午的时候,城中打出了白旗,郝摇旗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将领,说是顺军步卒四万六千人,全体愿向山东投降,任凭处置。
江华松了一口气,大功结结实实的到手,今后前途不用担心了,陈六则是满脸失望,不过也只能是安排军将士卒出去受降看管,几万人过来,粮草耗费,各项补给,可都是个不小的数目,还有的操心。
不过郝摇旗率军投降的消息,陈六也是派人快马送到大帅李孟的本军去,尽管知会消息,而郝摇旗这边还写了一封信,是给在另一侧守御的顺军部队,劝他们投降。
在郏县一带堵住山东马军和明军高杰部的顺军部队,则是在听说大军覆灭,闯王溃逃的消息后,全军崩溃,已经不复成军。
襄城本来是被顺军完全占据的城池,在李孟大胜之后,原来在山上某寨子居住的襄城县令却领着一帮同样是在山上结寨自保的乡绅豪族,下山复任,打仗的时候他们缩在后面,这时候却是奋勇当先了。
可胶州营还暂时用得着他,这名县令完全看不出是大明的官吏,对李孟的态度如同对待皇上一般。
这等猥琐小人根本做不成什么事情,不过此时地方上凋敝异常,无人可用,也就暂时用他了,同时李孟的元帅行辕连续向开封城那边发出命令,要求尽快调拨屯田田庄的筹备和管理人手来这边,大批的俘虏,大批的无主田地,尽快设立屯田田庄才能稳定下来。
大战在深秋发生,这么多俘虏的吃用是大问题,李孟少不得又要给河南巡抚李仙风去信,让他调拨物资来这边。
袁文宏和一干军需已经开始准备把大批的俘虏送到开封城那边去,开封城墙和附近的黄河堤坝在连年征战之下,年久失修,若不尽快修缮,恐怕会出大问题。
在大战之中,尽管伤亡比很少,可胶州营还是有一定的伤亡,各级的军官都准备在这些俘虏老卒之中抽取合适的人手补充进来。
更不要说那几千投降的骑兵,还有更多的马匹,这些是一贯人丁单薄的胶州营马军最需要的。
战场的那些尸体的掩埋,还有顺军丢弃的粮草辎重,这都需要人来做,一边是发愁俘虏太多,很难处理,一边又是需要大量的人力,有不少缺口,真是让顺军的一干官吏还有地方官难做。
好在是这一战之后,汝宁府、开封府、汝州和河南府一部分,差不多完全在山东的控制之中,而且闯王兵马的溃败,接下来河南的大部分地盘落入胶州营的手中,也是迟早的事情。
地盘大了,人口也就多,田地多了,安置人的地方也就多,所以也就是个麻烦,倒不是什么难题。
郝摇旗率部投降的消息在当天傍晚传到了李孟的帅帐之中,随行的诸位军将都是惊叹万分,本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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