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百,现下河南乱成这种局面,具体如何也查探不出来!“
听到这个,众人虽然是惊讶,可也有些麻木了,这山东的兵马出人意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有这样的兵马,那南直隶为何打成这个样子,为何河南、湖广的局面还是糜烂如此?”
一名官员插口问道,众人心中都是一震,大家都是顶尖的聪明人物,当然是想的明白,四个字就能概括了“养贼自重”。想想这山东的李孟心机这般深沉,实力如此庞大,如此深谋远虑。
内书房的大臣们,一种无力和绝望的感觉都是油然而生,事情都已经是这般,现下的大明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再怎么做,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这还有什么意思?他要个齐王,就封给他是了……“
工部一位侍郎嘟囔着说出了这句话,陈演一愣,接着就是拍案而起,大声的呵斥道:
“妄言!!妄言!!我等是大明的臣子,是圣上的臣子,可不是他李孟的臣子,他这等悖逆无行的要求,怎么能接受!!”
那名侍郎看见陈演发火,也不出声,却也不怯场,因为事情本来就是如此,越做越是别扭,答应了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李孟已经是有了实利,现下无非是要个名份罢了,内书房这边商议不商议的毫无意义。
兵部尚书张国维方才一直是没有出声,他却想到一个问题,在那里开口说道:
“诸位,李孟用木盒送个纸条过来,可这纸条不是通过通政司转呈,是给罗侍郎私下的传递,好像也有个不留证据的意思,罗侍郎,当日间李贼的手下和你所说的,都如你转述的吗?”
一直是缩在一旁的罗侍郎点点头,张国维脸上多了几分把握,又是说道:
“李贼手下各处的口径不同,最后这纸条又是这般说,有两个可能,一是山东意见不一,二来就是漫天起价,坐地还钱的意思,依老夫的判断,漫天起价的可能更大,这种种事情,山东未必想要把事情做绝,可能是先开出价来,试探朝廷。”
兵部尚书张国维边说,边看着身边诸人的神色,发现这些人都是全神贯注的在听,他又继续开口说道:
“眼下各种事,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咱们也不必慌张,老夫觉得,再派使者过去商谈,讨价还价,齐王这名号太过惊世骇俗,天下人不能接受,可他现在已经是霸住山东,多给几个州府也未尝不可,同时整饬京营和北直隶各处兵马,做万一的打算,诸位以为如何呢?”
张国维说了几个应对的策略,倒是弹性很大,以兵部尚书在朝堂中的地位,地位比他高的也就是内阁首辅陈演,众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陈演那边,陈演琢磨了下,张国维没有提出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建议,可却是中规中矩,皇帝那边有几种情况可以选择,也算是给个交待。
今天这商议,众人除却惊恐之外,就是提督京营太监刘元斌撒泼打滚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了局,能有个过得去的答复也就不错,当下沉吟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张大人所说的有理,就这么写下来明日呈送给陛下吧,各位觉得呢?”
总算是出来个结果,众人都是巴不得这内书房的合议快些结束,众位大臣那还会说什么异议,都是连连的点头赞许。
既然是有了合议的结论,就有一名文臣过来,拿着纸笔迅速的把今日的事情写了下来,交给王承恩转呈给崇祯皇帝。
内书房中的诸位大臣都是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件事最后虽然得出了个平平常常的结果,但是所说的内容却不是这些中规中矩的处置之后就能了结的,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反应,自己所代表或者是自己从属的势力如何对待山东,这都是要重新的做出决定和判断,不过,每个人心中却有个共同的认识,这天下要变了。
内阁首辅陈演看着王承恩拿着折子走出内书房,也是有些放松,内书房中的大臣们逐渐散去,他也把自己的腰板稍微软下来些,内阁首辅和从前不同,就连身份做派也要拿出个首辅的气派架势,十分不舒服。
今天议论的事情很是特殊,朝臣们谁都没有一个明确的对策,也没有了往日间那种议论的兴致,都是默默的走出了屋子。
方才说出结论的兵部尚书张国维却故意落后几步,看着陈演起身要走,连忙递过去个眼色,内阁首辅陈演尽管纳闷,可还是放缓了脚步,落在后面。
内书房中人就剩下陈演和张国维两人的时候,兵部尚书张国维上前一步,低声的说道:
“陈大人,方才人多眼杂,有些话不方便说,我问你,以咱们大明如今的国力,若是那李孟作乱,能挡住吗?”
粉饰太平归粉饰太平,大明底细如何,身在高位的这些大佬们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陈演琢磨了下,长叹一口气,颓唐的坐在椅子上,无奈的说道:
“那里挡得住,府内的清客曾和我讲过,城内城外的这些京营人马,莫说是鞑虏来,就是山海关总兵高第和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带兵打过来,这京师一样是抵挡不住,何况是虎狼一般的山东兵马,大明真是多灾多难,偏生这些不能和皇帝讲,真是……”
兵部尚书张国维听到陈演这么说,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就怕这陈演不尽不实,那自己这接下来的话可就没有办法讲了,他又是开口问道:
“陈大人觉得,这北方各省局面,还有收拾缓和的余地吗?”
陈演疑惑的看着张国维,不知道这位尚书到底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回答道:
“山东不提,其余各省都是被兵灾蹂躏,要不就是大灾连年,局面如何能够收拾,更别提流贼、鞑虏和山东李孟了!”
若是这李孟知道现在在朝廷之中已经和流贼、鞑虏并列,不知道是如何想法,话题渐渐的走上了兵部尚书张国维的轨道,张国维这才是略微抬高了点声音说道:
“陈大人,现下北方各省,处处糜烂,处处有势大贼人,朝廷已然是无能为力,何况京师地处北边,鞑虏、流贼、山东李孟都是距离近便,提兵可到,此处已然是不可收拾了,若真有事,旦夕有倾覆之祸啊!”
这些话说的严重,可陈演神色去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局面崩坏,本就是如此,张国维根本没什么危言耸听的地方,张国维清清嗓子,看了看内书房的四下角落,除却离着远远的小宦官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张国维又是凑近了些,低低的声音,开口说道:
“陈大人可记得东汉的故事,三刘出京。”
听到这句,陈演终于是明白了,用手拍了下额头,东汉末年,黄巾大乱,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来天下即将倾覆,衰败的东汉朝廷,于长江一线先后分陈皇室疏宗为州牧,先是刘焉为益州牧,然后是刘表为荆州牧,至是又以刘瑶为扬州牧。
虽说,这三人最后的结果各有不同,但却在一定的时间中保证了刘家能够掌握一定的力量,刘备最后成事,也和这布置不无关系。
这个乱世之际求存续的谋划,素来被后来者津津乐道,觉得是神来之笔,张国维这么一说,陈演马上反应过来,略有迟疑的开口说道:
“张大人可是指江南?”
兵部尚书张国维点点头,声音压的愈低,这话委实是大忌讳的言论,可这样的局面下,却不得不说,沉声的解说道:
“江南几地,浙赣闽粤都是未尝遭受大灾,地方上富甲天下,粮秣充足,未尝有大乱,又是我大明士人集散之处,心向朝廷,又有长江天堑可以凭依,云、贵、桂、湘南之处也可以作为补充……”
说到这里,张国维仔细看了看陈演的神色,若是首辅脸上有一点不对,他就不继续向下说了,单凭方才这些话,就是要掉脑袋的言语,可陈演用手揉搓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兵部尚书张国维咽了口唾沫,平复下紧张,继续的说道:
“有江南之处,最起码可以徐图恢复,不至于在北面这么局促,现如今这个局面,可就应该早作打算了。”
首辅陈演缓慢的站起来,在椅子前面走了几步,也是看看在不远处整理的小宦官,有些感慨的低声说道:
“张大人所言,为国为民,完全是出自公心……陛下……陛下那边能放太子殿下去南京吗?去了之后,又有谁能在那里支撑……”
几句话反问的犹豫,却都是张国维计划中的关键点,听到这个,张国维就知道自己方才所说,首辅陈演已经是赞同了,不由得精神一振,这些政策,兵部尚书和首辅一起提出来,皇帝肯定是要慎重对待。
“眼下,南直隶江北之地,卢九德率领南直隶兵马和革左流贼彼此纠缠,又有山东兵马参与其中,依张某的判断,若是继续纠缠,南直隶兵马怕是要被山东兵马一口吞下,不若是敕令南京镇守卢九德率军固守南京城,江北之地无甚阻挡,又有流贼肆虐,让那李孟和流贼自相纠缠,咱们坐山观虎斗就是。”
陈演表情凝重,不过他已经是被兵部尚书张国维说服,但张国维脸上却有些为难之处,禁不住开口询问道:
“张大人,话都说到了这般地步,有什么尽管都说出来是了。”
“张某想了半天,觉得此事虽然是要紧,可皇帝那边却是为难,眼下一切未明,就做出这般的举动,圣上那边。”
张国维迟迟疑疑的说出了难处,崇祯皇帝这般的刚愎自用,派太子去往江南坐镇,就如同当面扇他耳光一般,怎么会愿意,当面提起,搞不好就是锦衣卫当场拿下,诏狱拷问到底是何居心了。
这顾虑含含糊糊一说,陈演怎么会不明白,不过随即就是说道:
“这个张大人倒是不用顾虑太多,今日间圣上没有发怒,而只是让咱们拿出个章程来,想必他也知道这局面的难堪,陛下虽然英明,可有些事未免放不开,需要咱们臣子先提,这也是咱们的本份。”
也就是皇帝比较好面子,就算是认输或者是示弱,也不会自己先提出来,而是要臣子们开口,说白了是自己想要推卸责任,不愿意承担骂名,说的更明白些,这就是懦弱的一种表现。
在没有李孟的历史上,李自成率领的顺军快要打进京城的时候,传说崇祯皇帝也想去往南京,可却一直是迟疑不决,怕做出这种行为被人嗤笑唾骂,但臣子们也都是闭口不言,结果到最后落了个吊死煤山的结局。
在这个时空中,李孟取得的胜利太过辉煌,强大的实力和行事太过跋扈,震慑京师,不光是平民和官员,就连皇帝也感觉到了就在身边的这种威胁,这才让崇祯皇帝的行事,比起没有李孟的历史上稍微软化了些,稍微灵活了些。
崇祯十六年的二月初十,崇祯皇帝下旨,派兵部侍郎魏乐泉去往山东,带去了白银万两,牛羊各百头,犒赏得胜兵马。
这是明里的说法,暗地里魏乐泉带来了京师的意思,齐王这个封号,朝廷万万不能答应,但齐国公的称号,朝廷却是可以给的,至于防区范围,这个都可以商量,李将军功劳这么大,朝廷绝对不会苛待有功之臣。
在皇宫中,伺候皇帝的太监和宫女们却在私下里议论,说是二月初五那天,皇帝和内阁六部的几位大臣在内书房相见。
谈话的时候,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被远远的撵开,两名勋贵带着子侄在屋外看守,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说些什么,只是到最后,离着远远的太监宫女们也能听到在内书房中有人嚎啕大哭,而且这嚎哭的声音远远听着,居然是皇帝自己的声音。
尽管宫中的这些下人们最喜欢传播闲话,可这件事却都是被吓到了,众人都是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因为这消息没有传出来,所以那两名看守御书房勋贵和家中男丁离开京师去往南京的事情,也不是太让人惊讶。
反正这些勋贵们都是有钱的闲人,京师的声色犬马之处,比起南京城的秦淮风月来可要差太远了,现在稍微太平,又是春意渐浓,正是去玩乐的好时节,当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勋贵队伍之中多了一名原来不属于勋贵府邸的人的小孩子。
崇祯十六年的二月下旬,驻扎在寿州一带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兵马不顾身后革左五营的骚扰,吃力的南下,目标是庐州府的府城庐州。
出乎南直隶兵马意料的是,不管是西面的淮杨军还是东面的青州军,都是在做出追击态势之后,又缩了回来,革左五营的骚扰也仅仅持续了两天就停了下来,庐州府的官员们也开始征用调集船只。
南直隶各处的明眼人都是能看明白了,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要率领兵马在巢湖顺着水路,沿江而下,回转南京。
此时的李孟,则是在接待让他意外之极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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