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并不是幸运,就好像是一个大锤重重的砸上,禄忽台痛呼一声,直接从马上仰天了下来。
等禄忽台恢复清醒的意识,他身后的几百名正红旗旗丁都已经变成了尸体,他自己身上也是无一不疼,就算想要呼吸,在咽喉处好像都有血液要涌出,运气或许是真的不错,禄忽台居然还活着。
“冲上去,杀……”
禄忽台挣扎着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踉跄着举着大刀,他能看见对面那穿着闪亮盔甲的明将,正在和对面的人笑着说什么,这就是自己的目标,上去杀了他,禄忽台刚刚上前两步,猛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一凉,这次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甲胄,刺进了他的身体,并且是穿透了。
这利刃的动作很迅速,刺杀之后,立刻是抽了出去,禄忽台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顺着那伤口飞速的流了出去,这一刻,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是清醒了些,莫名的他居然有一个念头:总算死了。
接着就是一片的黑暗……
一名手持长矛的亲兵营士兵,在军官的命令下,出列,干净利索的对那个站起来的鞑子军官完成了自己的刺杀动作,然后回到了队列。
率领着骑兵的登州军参将赵能来到了李孟的本阵这边,赵能的年纪比李孟要大,说起来还有当年在灵山那边熬盐的贫贱之交,可赵能对李孟的态度是这些军将之中做的最恭敬的一个,不打一点的折扣。
而且两日的苦战,对人的精神完全是一种可怕的折磨,赵能看见李孟,真是心中忐忑担心全部都放在了一旁,只觉得感概万分。
此时亲兵营正好整以暇的用火铳射击突然冲过来的鞑子骑兵队,听着这爆豆一样的枪响,李孟坦然自若,赵能也是丝毫不动,完全没有被这个影响。
赵能眼眶有些潮湿,他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也不能在下属面前有这样的真情流露,连忙用手擦了擦眼角,翻身下马,快走几步到了李孟的跟前,屈膝跪地,连声的说道:
“末将赵能,参见大帅,大帅威武,大帅万胜!!”
火铳的射击已经是停了下来,李孟在马上看着跪在那里的赵能,心中有些感慨,人的位置越高,恐怕就越是孤单,赵能当日间是自己兄长一般的角色,但到了今天,却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姿态,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这也是逐渐向上的代价,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心中感慨,李孟脸上却是挂着笑容,温声的说道:
“这么多礼干什么,快些站起来说话,上马上马!”
话是这么说,不过人却不动,边上的亲兵统领王海从马上跳下去,伸手把赵能搀扶起来,赵能实际上心中担心,登州军打的如此模样,也不知道大帅不会怪罪下来,看见李孟这般和气,心中才是放下心来。
“赵大哥,这次要不是你率领儿郎们把鞑子兵马牵扯住,怕是还打不出如此干脆利索的歼灭战,这一仗,你可是有大功啊!”
那边赵能施礼之后,也是翻身上马,听到李孟这么说,赵能是个实在人,立刻是脸涨的通红,低下头闷声的说道:
“大帅这么夸属下,属下惭愧之极,若是属下指挥的好些,儿郎们也不至于死这么多。”
说到这里,登州军参将赵能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连忙的招呼身边的一个人,开口对李孟说道:
“大帅,我登州军能有昨日的胜利,全靠此人中流砥柱,稳住了军阵,并且是发动反击,若不是他的举动,局面怕是不可收拾了,大帅,末将该罚,可是此人应该重赏,还望大帅恩准!!”
这时候,在外围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亲兵营周围就是安静了下来,不过在这里的几位,根本没有人去理睬这一切。
在赵能的引荐下,一名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站了出来,站在李孟马前,左拳击右胸,做了个战场军礼,开口大声的禀报说道:
“登州军第五营第三把总王韬,参见大帅,大帅万胜,大帅威武!!”
“挽狂澜于即倒,果然是烈火炼出真金来,若不是那危急的局面,本帅还真不知道属下有这样的英雄!“
胶州营体系缺人材,缺各种各样的人材,特别是缺适应这个体系的人材,有这样的人出头,自然是了不得的大好事,而且看这年轻人军姿挺拔,英气逼人,也是招人喜欢,这样的人材,可是经过昨日的血战检验,货真价实的。
李孟心中高兴,当然也要多夸几句,王韬听到在自己心目中被当作军神的大帅这般夸奖,真是兴奋非常,脸涨的通红,可这样的局面下,又不能说什么,只得是腰板挺得更直,军姿更加的标准。
整个战场上的方才连续不断的火铳响声都已经是停歇了下来,一时间变得有点安静,但是濒死的惨叫和厮杀的呐喊却依旧是没有停歇。
到了现在,在这个包围圈的四周,都已经是布置上了步兵营,阵线逐渐的缩小,如果再自由的开火,恐怕就伤及同伴了。
火铳兵被撤进了内圈或者是外围,并不代表杀戮已经停止,事实上这个阶段的进攻更加的有效率,因为现在的武器是长矛和斧枪。
各个营的长矛兵和斧枪兵跨过鞑虏的尸体,不断的把在其中乱冲乱突的鞑虏骑兵刺下马来,到现在,是实实在在圈住了,剩下的不过是收尾的行动了。
这次的战斗,鞑子兵马之中表现最差的却是事先被认为最强的满洲八旗,他们完全的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妄想用仆从军作为炮灰前面冲,自己在后面掩杀,实际上这就是丧失了勇气和冲锋的意志,失去了这些的士兵,已经不能称之为强兵了,何况,现在满洲八旗的战斗意志也已经被彻底的打垮。
战场上的火铳停歇,让帅旗这边的几位军将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李孟侧耳听了一会,他的视线被前面的十一个营遮蔽了,没有什么人来禀报,第二道阵线缓慢的向前压,他轻松的笑道:
“此战差不多已成定局,咱们胶州营大胜!!”
尽管众人已经判断出来这个结果,可听李孟开口说话,还是人人心中振奋,热血沸腾,刚要说些恭贺打气的话语,心情极好的李孟脸上却出现了极为少见的促狭神色,打趣着和王韬说道:
“王韬,你知不知道,咱们山东的军功体系之中,你立这个功劳不小,可不是攻城拔寨,斩将夺旗,也不是训练勤勉、技术出新,还真是没有赏你的理由,你说怎么办啊!?”
一听这话,大家却都替王韬为难起来,山东上下,万事都有规矩,特别是这军功之赏,仔细想,王韬所为要是套在军功赏罚条例之中,还真是没有相应的规条。
这可真是让人难堪尴尬,如果这样的大功不赏,虽说是合乎了规矩,但却不合常理,这军心士气怎么办,这英雄的形象怎么办!?
在众人的眼中,李孟可不是个开玩笑的人,一下了这个结论,众人可都是认真对待,对这样的效果,心情很不错的李孟更是高兴,胶州营的军功制度之中,的确没有这种情况的赏罚,但制度是制度,对这样的大功之臣,开个特例也是应该的。
火铳声渐渐的安静下去,呐喊和厮杀的声音占了上风,就这么一会聊天的功夫,呐喊和厮杀的声音也是弱了下去,剩下的确是绝望的嘶喊和嚎叫。
胶州营的部队好像是一堵堵墙一样满蒙兵马分割的支离破碎,但这个墙不是死的,而是活的,组成这墙壁的长矛兵们手中的长矛不断的伸缩,每个动作,就是在鞑虏士兵的肉体上开了个血洞。
现在满八旗和蒙八旗的骑兵,在这么局促的空间之中马匹已经无法进行太长距离的移动了,更谈不上什么冲击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鞑虏的骑兵们甚至比不上步兵,行动迟缓,转身不易。
行动迟缓的这些鞑虏骑兵们在密集的长矛攒刺下,大批大批的从马上惨嚎着倒下,满八旗的亲贵军将都是在内圈,已经有人看出来这个不对,开口大声的喊道:
“下马,下马,用马挡在前面!!!”
这算是在绝望的纷乱之中唯一有建设性的意见,还没有被长矛刺杀到的满蒙士兵们纷纷从马背上翻下来,手中拿着刀剑拼命的拍打马匹,让马匹朝着外圈跑去,这个理智的命令也算是让八旗的士兵们冷静了下来。
“虏之步卒极精”这是明末有识之士的判断,聚散离合均是有度迅速的满洲八旗步卒,在野战之中一向是明军的噩梦,白刃相交,往往是一接触即告崩溃。
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在胶州营的长矛方阵面前,满蒙八旗的最后挣扎也是无用,密集有序的长矛阵列面前,在长矛长度之内的敌人货物,不管是人是马,都是被毫不留情的刺杀,此时的变化无非是马匹惨嘶着倒下之后,躲在他身后的鞑虏士兵再步其后尘而已。
也有幸运的鞑子骑兵顺着两翼尚未合拢的空隙之中逃走,可外围还有胶州营的骑兵和火铳兵在等着截杀这种漏网之鱼。
此时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胶州营的士兵是绝无怜悯之心,理直气壮的进行对鞑虏残军杀戮,他们是为了从万历年间开始就死在和女真战斗中的文臣武将杀戮,他们是为了几十万死在和东虏女真战斗中的明军士兵杀戮,他们是为了几百万关外关外被女真蛮族屠杀的汉人平民进行杀戮。
对于李孟来说,胶州营在这场战斗的杀戮,是为了那个时空中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而杀,为了三百多年的黑暗落后而杀,为了鸦片战争和那之后将近百年的丧权辱国、割地赔款而杀。
慢慢的,战场上所有的声音,不管是厮杀还是惨嚎都被胶州营士兵的呐喊所掩盖,每一个长矛前刺的动作做出之后,都会大喊:
“胶州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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