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队的士兵大喊:
“前方烟尘,有敌!”
平原之地都是望山跑死马,看着烟尘腾起自然知道对方的人马行军,看到了却还有距离,但还有段时间才能到,尽管这个时间很短
至于为什么判断是敌人,即便是没有这名探子提前报信,也会知道前面那是敌人,因为在济南府这一带,除却胶州营之外的大明官军都是溃散无踪,那里会有什么这么大的声势。
“将军,怎么办!!?”
边上的军官扯着嗓子喊道,李孟看了几眼,回头喝道:
“还能怎么办,打他娘的!”
李孟这句粗话说完,下面的官兵轰然答应,李孟所带的这支部队,虽然大部分人都会骑马,但是马上作战并不是太精通,毕竟那个需要的训练和对要天赋的要求都是比较高,李孟一声令下之后。
大部分官兵都是下马,把坐骑上把兵器拿下来准备迎敌,还是马队的规矩,下马步战的时候,十人有一人牵马稳住。
但此时情况又有不同,把坐骑集中在矮山包的避风处,派了几十个人看守,所有的人都是站在了队伍之中。
本来李孟和身边的几十名贴身亲卫还是骑着马,这也是规矩,一来是居高临下,二来是有什么问题机动也是方便。
不过看着众人都开始准备之后,李孟也是翻身下马拿着一杆长矛走入了队伍当中,王海颇为紧张的低声劝道:
“大人,这战局凶险,还是在马上压阵指挥吧!”
李孟摇摇头也没有解释什么,自顾自的拿着长矛走到了前面几排,从马上下来的士兵们都有些忙乱,路上遇敌,又是凶名昭彰的鞑子骑兵,在这里的官兵差不多都是第一次遇见,而且这一路行军,凡是有鞑子大军经过的地方,都是在说清军如何的强悍,如何的不可战胜,闻名天下的宣大总督卢象升战死,同样给众人极大的震撼。
但队伍中的士兵看着自家的主将李孟拿着长矛走到了第二排的位置,李孟身上穿着板甲,手中的长矛也是专门用朱红色的漆涂过,在枪刺处有很显眼的白色。行走在队伍之中,后排的士兵或许看不到人,但却看得见这根长矛。
自家的主将走到前列,凡是看到这些的士兵都觉得精气神足实了许多。
那些骑兵走的不慢,大家都是在平原之上,鞑子骑兵自然也是看见胶州营的马队,行军打仗,经验丰富的人可以从行军扬起的烟尘上看出对方队伍的人数多少,这千余人清军骑兵自然能看出对方的人比他们要多不少。可这些鞑子丝毫没有恐惧害怕的意思,反倒是加快了马速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事实上,这些鞑子骑兵目标从东昌府到兖州府一带的人口和牲畜财物,清军大部的目标是济南,在打下济南确定下一步的动向之前。外出的几股兵力都只是为了探察清楚具体的情况。
清军的信心却是越打越强,在北直隶把大明的几万兵马打的溃散,轻松的攻下山东首府济南,所遇到的明军也只有宣大总督卢象升率领的几千兵马难啃些,可依旧是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其余的部队都是望风而逃。
在这些清军士卒眼中,所谓明军不过是一群拿着兵器的农民罢了,所以即便是看着对方人多,也是赶了过来。
胶州营中午休息的那个小镇,这股清军骑兵确实是看到了,之所以没动,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没有到时机,当时的任务仅仅是查探虚实,佯动迷惑而已,等所有都尘埃落定,开始搜刮人口牲畜财物,这些村镇自然就不会放过了。
这股鞑子骑兵正是为这个而来的,看着胶州营的烟尘声势,没有觉得对方人多势众要小心行事,反倒是觉得对方人多马多,眼前摆着一块大肥肉,不吃下去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清军骑兵虽然加快马速,可也没有全力的奔驰,还是控制马力,此时的清军士卒,受过军事训练、有过实战经验的士卒比例要远远的高于大明的官兵,这固然是女真全民皆兵的八旗体制使然,也有渔猎民族的先天性优势导致。(渔猎民族在打渔和狩猎活动中,培养了协作和基础的军事技能,这点对于农耕民族来说,确实是先天的劣势。实际上各个朝代皇帝的狩猎活动并不是为了玩乐,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性的军事训练活动。)
这些鞑子骑兵好整以暇的来到了胶州营的跟前,他们骑马过来的时间,比起胶州营的判断要快了些。
胶州营的阵列刚刚是完成,李孟的亲兵营都是在紧张的装填弹药,用通条压实,看着一百多步停下的鞑子骑兵,还没有装填完弹药的士兵们只能是慌乱的跑到长兵器阵列的后面去,火铳兵在没有弹药发射的情况呆在阵前,那是自寻死路。
停在一百多步外的鞑子骑兵,看见那些朝后面跑的士兵,这情景想必是看得不少,本来看见这伙明军不跑却在原地列阵,心中都是有些忐忑,此刻却都是放心了,原来和从前的是一路货色。
这些鞑子骑兵都能看见不远处的大批骡马,各个眼睛发亮,心想这次可是要发达了,带队的贝子看着那些列阵的胶州营青壮,沉声和身边的两个参领吩咐说道:
“把这伙汉狗打散了,青壮都抓回去,这可是上好的劳力。”
左侧的一名参领嘻嘻笑着奉迎道:
“贝子爷这次运气好,抓了这么多骡马和青壮,在睿亲王那边肯定是得个好彩头,等回到京城,怎么也得进贝勒吧!”
右边的那名参领口齿却不是那么灵便,迟疑着说道:
“这些狗子看着不太对……”
“怕什么,咱们正白旗的巴图鲁,怕这些狗子作甚,列阵,先射后冲!”
居中的贝子在面甲下沉声的说道。
建州女真征乌拉之时,被乌拉设伏,万众围之,建州武将下马步射,见敌阵有隙则上马突之,乌拉军大溃,杀声震天,邻近朝鲜闻之,三日不敢过江,待七日后方渡江收尸。
汉家的中原王朝,文人墨客,平民百姓,文武百官,对于关外和塞外的那些游牧民族的印象就是弓马精强,“骑射”是也。
不过实际的战斗中,“骑射”确实是有的,但“骑”和“射”是一般是分开的,弓箭这种远程兵器的特性决定了如果发射的时候颠簸,射出去的箭就不会有什么准头,所以开弓射箭的时候,大多是都是步射。
清军的箭头大而且沉,射程虽然不远,但破甲的效用极强,人被射中之后,创口一般都会很大,失去战斗力。
战例中常有某将身中几十箭尚且死战不退的情形,而且不死,不过那种箭往往轻箭,不射中要害,并不能让对方失去战斗力。但清军的这种重箭不同,射中之后,创口很大,流血不止,人必须要退出战斗治疗,后果直接就是重伤和死亡。
阵型结合的很紧密的步兵队列,骑兵往往很难撼动,直接冲阵的话伤亡也是很大,所以满清的骑兵骑马到了射程之后,下马射箭,如果敌阵骚乱出现空隙,立刻是上马冲阵,这样的法子对付步兵阵极为的好用。
何况大明那里去找如此纪律严明、勇猛果敢的步卒,这套战术自然是无往而不利,而且鞑子骑兵确实是要比被克扣粮饷的大明步卒强壮许多,在马上砍杀,居高临下,更是具有优势。
胶州营的士卒在列队之前和之间都要有队副和小队矫正排列,对齐方向,然后在前进后退的时候通过鼓点再有一次调整,实际上这个调整队形的过程也是士兵们调整心态,逐渐的鼓起战意的过程。
但这队鞑子骑兵出现的确实是太突然了,以上的调整都是没有做到,士兵们只是依靠着平素的训练,那些在棍棒皮鞭和军纪督导下养成的半本能的反应来站好自己的队列,把手中的长矛或者放平或者斜指。
李孟的亲兵护卫只有几十人跟在身旁,都是拿着长矛站在最前面的几排,而其余的亲兵营士卒则都在给火铳装药,火铳射击相对于长矛兵和斧枪兵来说,是个对操作要求较高的作战技术,李孟所带来的人之中,只有亲卫们和不到两百名士专职的火铳兵能做火铳的射击。可装填完毕的只有一百多人。
那边的清军骑兵,两名参领在那里吆喝指挥,双方相隔一百多步远,自然是听不清楚说什么,不过就算是靠近了,李孟这些山东人也听不懂女真语言。
清军骑兵都是些打老了仗的老兵,上面的头目一安排,对于上面的战术意图执行的很充分。
眼下胶州营的阵型那些散落在前面的火铳兵,和后面正在紧张装填弹药的士兵被清军自动忽视了,那是散兵,在接阵冲过来的骑兵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目前对面这些大明官军值得重视的只有三个大小不同的方阵。
胶州营的士卒李孟所在的方阵有五百人,陈六和王海各领三百人在李孟所领的方阵两边,居中的李孟方阵最大,只要是击破居中的大方队,其余两队则被割开,而且中间的大方阵士兵溃散,两边的方对必乱。
整场全是溃兵,虽然人多,但多是步卒,骑兵追击必然是大胜,尽管看着这些大明官军停在另一边的骡马,这一千多清军从那领兵的贝子到下面的普通旗丁都觉得奇怪,心想这些人完全来得及跑,为什么要在这里死打。
但送上门的好处,总没有放过去的道理,看着明军还在整队,清军骑兵这边已经是摆好了阵势,三十匹马一列,三列为一队,先排出三队,其余的在后面散开等待机会,就看着一名带着皮兜尖顶盔的将佐大喊了一声,右臂猛地挥下。
人的吆喝,马匹的嘶鸣开始嘈杂的响起,清军马队动了……
看看身边的士兵,有的人神色坚定,不过更多的人却有些慌乱,队伍中有些嘈杂和喧哗,鞑子兵凶恶勇悍,纵横无敌的印象已经是多年来深入每个人的印象之中,和那次魏力全凭血勇的短兵相接不同,眼下是千人级别的接战了,紧张,忐忑,就是大部分人心中的情绪,或许还有恐惧。李孟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把面甲合上,低声自言自语道:
“此时不能退,那就战吧!”
他猛然提高了声音,大声的喊道:
“听我号令~~~”
三个方队顿时安静下来。
“胶州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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