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等我接话,他又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儿,然后很费解的样子,连声疑惑:“临华殿的伙食不好么?你怎么比前些日子更加憔悴了?”
这是转移话题么?我再和他讨论国家大事,他却“关心“起了我的饮食起居,没你们几个佞臣为非作歹,哀家至于寝食难安么!
我掀翻面前一盏茶,连杯子带水溅了他满身,怒道:“慕、容、恪!”
任我暴怒连天,他自岿然不动。只掸了掸脸上的水渍,依旧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怪我,玉堂轩的事情,慎儿她的确没有恶意,我也不能再公然护着你了。”
扯,你倒是再给我扯!
我只得无视他的废话,继续我的思路:“你做什么偏要动大皇子?”
他又装出一副无比讶异的模样:“太后又你错了,他如今是顺亲王了。而且确实犯了朝纲大忌,他这样,微臣也很痛心。”
你还痛心!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慕容恪不要脸起来,一点不比孟卿九来得消停。他一蹙眉一撇嘴假惺惺的神情,简直抽上十巴掌都不能让人泄气的。
“顺什么!谁给他的封号!慕容恪,你当我真的傻么,你别以为捏着傅家,捏着萧煜兄妹我就怕了你了!右令你也别找了,我和你保证,我爹不会傻到把右令交给云峥带着。云峥性子烈,而且没有章法,我爹最不待见你,他,绝、对、不、会、把右令交给一个可能向你倒戈的人的手里!”
我这倒并不是在吓唬他,我们家云峥的性子是我坐下来研究三天三夜也看不出头绪的。
自从我大哥死后,我大嫂就去庙里剃了头念佛去了,云峥每每过年过节去许个愿,是没个“师太”不开口的。
云峥的娘虽说是当了姑子,不过朝廷敕封的诰命却依旧带在身上,可是现下却只能封一个平行品级的“慧云真人”,但是占着一个大庙,养着一群女子护卫队,也实在比闷在傅家,压在我娘手下来得痛快。
这个真人心在佛寺却心在傅家,她时常会把我侄子侄女接过去,耳濡目染说一些大道理,我不知道说了什么,可是每年上香那几次我瞧见她们母女俩瞧我们母女俩的眼神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我觉得我大嫂实在是得了我大哥戒备我娘的这个真传,可是美中不足的是没学到对我和顺宠爱这项技能。
可是云峥对我娘却很不一样,就像他从来只肯喊她娘“师太”一样,他对我娘却很亲近,没个“奶奶”不开口,也不知我娘是不是真的对这个称呼受用。
由此可见,我们家云峥很擅长曲线救国,作为一个胸有大志的男儿,他很能放下小恩小怨,就像是我们傅家恨不能踩成肉泥的慕容恪,他就时常在给我的来信中轻描淡写,甚至屡次提及都用上了“吾所识贤良慕卿”,实在把我胃口倒了一个够。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云峥做得出那种拱手让出右令,继而与慕容恪一道图谋大业的冲动。
但是我家云峥到底是个心眼儿不够的,他和慕容恪太不熟了,他不知道,那家伙的消化能力,是连渣渣都都不放过的。
我真是佩服慕容恪的好手段,不过这回他的算盘可是千错万错了,我那聪明蛋的爹,万万没把右令给云峥。
我再一次威胁他:“你听到没有!不许打云峥的主意!”
其实慕容恪不笑甚至板着脸的模样儿是很让我投降的,在他眼里,我越是狡辩,就越是掩盖,不过当下,他确实不能确定我的心思。我觉得他有些生气了,他一生气,眉毛就展不开,嘴巴抿得,就跟天生闭合似的。
“你倒是开窍了,太后娘娘当上了瘾?”
我一番白眼:“拜你所赐。”
他很不喜欢被我揭短,我进宫的事情,就是他慕容恪的短。一抹痛心的神色在他面上一闪而过,还未等我细看分明,他就开口道:“萧煜这个皇帝当不久。”
我当然知道萧煜这个皇帝当不久,可是你慕容恪真的就能独善其身了么?你做大头梦呢你。
我紧握右手,手心里攒出了细密的汗珠,洋装镇定道:“当不久又怎的,当一天,他便是一天皇帝。你若诚心与我为敌,我们今天便一刀两段好了。”
已经很久没有靠近过慕容恪,久到我已经分辨不来他的气息。
而且我这句“一刀两断”委实又太装样子了,他都算计过我多少回,补了多少刀了,那点子情分,早他令堂的断干净了!
我不露声色地靠近他,憋着急促的呼吸,心里面一万头啥啥啥呼啸而过。
我......
“太后娘娘小心!护驾!”
蹭蹭蹭蹭蹭蹭蹭,锵锵锵~!我只留意到躲在门外的暗哨才做了一个抽刀的姿势,已经被拖得没了影儿,然后一排大刀明晃晃在我面前一字排开。
意外来得太突然,哀家打满的血槽瞬间漏了个精光。
苍天呐,哀家还能有点自主发挥的空间么?!罗摄,哀家这回一定要炖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