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镇深夜
野外早已荒废的破庙显得摇摇欲坠,被落叶深掩,恍若在哀悼早已远去的繁盛香火。本在酣眠的野猫突然汗毛乍起“喵!!!”的一声撕嚎。蹭的一下就跑进杂草丛中落荒而逃,“呵呵呵呵,这小野猫倒是灵敏得紧!能察觉到我还真是不简单啊。”黑暗中,妖魅的声音像一条毒蛇,冰冷而危险。
“毒腥味。”一个僵硬木讷的男声传了出来,还隐约夹杂着木偶关节吱呀声。
“是啊是啊!主人!毒娘子身上的味道真不好处理!”一个娇俏童真的女孩儿随声附和着。
“我他娘的好饿啊!能不能先找点吃的让老子垫垫肚子!”一个面容丑陋的侏儒哇哇地大吼大叫。
“你这小姑娘还是一样这么毒舌,就指着奴家的痛处戳。还有你,你这丑厨子整天就想着吃!夫人交代你办的事到底有没有着落啊!”毒娘子嫌弃地瞥了一眼,又觉得不堪入目。转身看向那一高个男子身形怀中坐着一个小姑娘,更是不自在起来。
“嘿嘿,夫人交代的,当然办妥。这里是九州商会的格局图,还有来救助商会的人士名单!不行了,老子好饿!东西给你了,我去吃东西!”他随手把信封一甩,急吼吼的冲进竹林,原本安静的林子被搅得喧闹不堪。
“果然是大商会,格局严谨、易守难攻。这来的大多都是些阿猫阿狗不足为惧,小冶,咱们稍作准备,过不多少时日便可以动身了。”毒娘子收起了慵懒媚态,难得正经了起来。
“这次要抢的东西罕见贵重,需小心谨慎。”男子冷硬的声音莫名的诡异。
“主人,偷了过来我们又可以一起做玩具啦!”小女孩儿仿佛察觉不到异样,与男子亲昵的交谈着。
“死厨子!走了!”
“知道了!嗝!老子吃得差不多了,走吧走吧!赶紧准备准备,办好正事,给夫人交差!嗝!”
不一会,树林又恢复的无人的寂静,唯一变了的,只有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
九州商会的集会颇有些伤神,凌言坐在桌旁按了按眼角,拿起灯罩,刚准备挥手灭烛入睡。突然看见门外的阴影,立刻运劲震碎茶杯,朝着那阴影要害之处甩了几片碎片过去。这茶杯碎片虽不锋利,却被凌言硬生生甩出破风声,割破了窗纸也没有丝毫停滞。只见阴影翻了个身,不知运起了什么什么功法,竟把碎片的力道化解了开来。
“阿言莫要着急!!我是十五啊!”门外慌忙出了声,凌言听到这耳熟的声音,无语地前去开了门
“……”凌言看着面前这强颜嬉笑的面容,顿时不知作何反应了。
“怪我怪我!我只是发现了些事,实在是不想憋在肚子里憋坏了,这才赶忙过来和你说道说道。”唐十五用扇柄挠了挠头,转身关上了门,赶紧拉着凌言坐了下来。
“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他神神秘秘地朝着凌言挤眉弄眼,“虽说这掌柜的看起来为人正派,可这一举一动我总觉得不大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凌言奇怪的望着他,“是不是你舟车劳顿,思虑太多了!”
“你仔细想想,若是他真想要竭尽所能保护这玲珑密库,那他邀请的江湖侠士大多都是没多少名气的虾兵蟹将如何解释。”
“这……”
“若说是酬劳匮乏,这堂堂九州商会岂会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来?再者,你我二人留下之际,那下人给你添的茶,是旧茶,给我添的是新鲜的玉留春。若他真的有眼力有见识,定不会如此装模作样。”,凌言望着眼前不过弱冠之年偶尔还行为纨绔的唐十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哪怕这些都不足以证明晋乾有问题,那么,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我就不用再多说了吧。”他打开折扇,微微摇了摇,又带着戏谑的眼光瞄着凌言。凌言不由得大为窘迫,还未完全咽下的茶水不小心呛着喉咙,“咳咳!你别…咳…别这么望着我……咳咳”。
“哈哈哈哈!!”唐十五看着凌言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阿言真是不经逗,不过话已至此,我的话你且听听罢,最近这余杭镇风平浪静的,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出不了什么事。多留几日观察,也不是什么坏事。”说完喝了口茶,看着凌言笑了笑,说了句“早点休息”,便离开了。凌言整理了下自己,满脸愤懑的看着唐十五得意洋洋晃晃悠悠的背影,恨不得拔剑冲过去戳出几个窟窿来。过了一会儿他冷静下来回忆了下当时的情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纨绔点出的几个地方,越想越不对劲。可从秦山辗转数日到达余杭的疲惫袭来,他并未细想便沉沉睡去。
这时的晋乾正在院内用夜光杯乘着清酒畅饮,月光照在这杯身上映射这莹莹的绿光,在这微寒的夜里竟显得有些阴森。一股暧昧缱绻的胭脂香从身后缓缓爬上鼻梢,“老爷,夜寒伤身,让奴家侍寝吧。”晋乾缓缓的转过身,双眼空洞无神,对着阴影中的女子痴痴地笑着,一步一步的随着她走进寝房。沉沉的夜,像是万丈深渊。
“阿言!阿言!起来吃早饭!我进来了啊,阿……”唐十五推开门看见空荡整洁的房间,手中折扇掂了两下,便往外走了去。
早春的清晨乍暖还寒,露水从枝丫上滴落。一点寒芒轻出,露珠被剑尖托着,凌言闭眼想起秦山片片飞雪,剑在手中幻化出剑影,招招凌厉,剑气划破微风,带起了铮铮剑鸣,纷飞的剑光恍若漫天大雪,若是一不留神,便会被这大雪吞没,尸骨无存。一套飞雪剑法练完,凌言调整了下气息,朗声说道:“唐兄,我剑法练完了,是不是该回去吃早饭了?”
“额嘿嘿,居然被发现了!”唐十五从林中走来,脸上的尴尬之色遮掩不住,“阿言你这剑法飘逸灵动,虚实难辨中暗藏杀招,着实可怕!”他厚着脸皮夸赞了几句。
凌言瞥了眼身后之人,无奈一笑:“冠冕堂皇的话就免了!走吧,练了许久,肚子饿坏了!”唐十五笑嘻嘻的跟了上去,留下一颗被冻住的水珠渐渐消融。两人边走边讨论着剑招和心法之事,路上的行人神色慌张,随风飘来了几张烧给死人的纸钱,耳边传来不少妻儿的恸哭声。二人在一准备收摊的小商贩丢了几文铜板,“小哥,来两个烧饼。”
“二位客官,今天不做生意了。”小贩哆哆嗦嗦的呢喃着。
“这是为何?你这是小本经营,有生意做此又不做之理?”唐十五越发觉得蹊跷起来。
“两位客官有所不知!昨天余杭镇郊外闹鬼啦!!”说起这个,小贩又想到些什么,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这镇上不少人昨晚突然失踪了!家里人一大早去寻,没见着人,就看见地上被撕碎的衣裳碎片,还有不少血吶!你说这夜里平平静静的哪来什么人啊!不是恶鬼抓去了,怎么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他边说着边急急忙忙收拾着,一股脑的包进布袋里。慌慌张张的跑了。凌言与唐十五互相看了看,盘算着待会儿要不要去调查看看。
不知不觉,到了晋府的大堂,虽未见到晋乾本人招待来客,却有人为之代劳了。“阿言,我上午去找你便是为了这事,一大早的,晋大掌柜没露面,倒是这个女子出面接待的他们。”唐十五突然想起来早晨去找人的目的,突然间这明媚娇俏的笑声传了过来,循声望去,凌言看见一名女子:这淡淡的眉眼似蹙未蹙,看上去精致小巧,穿着俏丽又不是端庄,和着星星点点的珠钗打扮,像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谁家闺女。那名女子注意到了二人的视线,微笑渐收,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她两手轻搭欠了欠身:“见过两位公子。”
凌唐二人拱手还了礼,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奴家唤作‘小玉’,称为小玉便是。早膳早已备好,小女子这便去吩咐下人端上来。若有不便之处,烦请告知,两位皆是贵客,掌柜的早有吩咐。”
“如此便麻烦姑娘了,”唐十五道了谢,二人落座之后,觉着一旁的老管家脸色不大好。“这位老伯,”凌言眉头深锁,“可是身体不适?”
“人老了有点儿毛病倒也罢了,老朽倒是尚可活上几个时日。”老管家脸色却越发苍白起来,“只是无力协助老爷经营商会,两位少侠,这玉姑娘是近些时日被老爷带进来的,虽说账目流水老朽仍旧一一过目,近来倒也没什么问题。可不知这小姑娘究竟使了什么狐媚子,老爷越来越事事依着她。就怕这偌大的家业,就要毁在老朽的手里了……”本就苍老的脸满目凄惶,令人心生不忍。
“老人家莫着急,在下和唐兄定会帮你好好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凌言将茶递给老管家,催促他喝了点,平复了一下激动地情绪。
“呵呵,”唐十五端着茶水冷笑了两声“这事情,有点儿意思。”抬眼看了看面色稍显灰白的管家一眼。忽然听到外面微弱的气息,他一只手慢慢展开,“阿言啊,你说这么大的商会,怎的就能随随便便……”他的手指律动着,“让些小杂毛来偷听别人讲话啊!!”突然就从背后传来机关声,数十条及其纤细的丝线随着他的手指翻飞一个四尺高的傀儡灵活转动着手脚,空洞眼睛充满了杀气,它唰的一声便冲了出去,接着便是刀刃碰撞火光四溅,唐十五打开折扇飞出门外,扇子在手上转了几圈,十几枚毒针随着扇叶射出,那黑衣人竟是闷声硬接了下来,居然发出了撞击金属的铛铛声,不过这毒针的劲力颇大,黑衣人受到了撞击猛地跪到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开始弥漫出淡红色的烟雾,一股浓烈呛人的气味弥漫开来,“入梦烟?!”唐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捂住鼻掠起身形向后退去。骚乱声引来了不少人,手忙脚乱之中有几人吸了毒气,僵硬地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等到毒烟散去,那黑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唐十五看着地上躺着的中毒之人,眼中一片阴鹜。
“唐兄,这是什么毒!他们这是怎么了??”凌言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唐门以‘三绝’闻名天下,”唐十五走了过去“川蜀之地地型多样药草丰富,可用于制毒,不仅毒虫毒草繁多,倘若配制分量稍作改变,毒性毒征会有天壤之别。所以唐门所制之毒,毒性变化多端,这是其一‘绝毒’”他从怀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药香扑面而来,喂入那中毒之人口中,青黑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这‘入梦烟’只是一味唐门的迷药,中毒者会若坠入梦魇,沉浸睡梦并且气息微弱,终将窒息而亡。到不知这来历不明的刺客从哪儿盗来的,身为唐门弟子这点东西都护不好,真是无用。”唐十五不满地抱怨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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