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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荑悄然朝立得远远的李玉努了努嘴:“那位公公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别回头就跟我们掌事儿的姑姑告状说我夜晚乱走,那就糟糕了。”
皇帝忍俊不住,点头:“你放心,他一定不敢乱嚼舌头去。”
“那就好了!婢子谢谢大人!”
归荑说着已是将荷包补完,边吐字如珠地说完话,边张开菱角般的红唇,用贝齿切断了线头,欢欢喜喜双手捧了到皇帝面前去:“大人,补好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隐约看见隐在风帽里的鼻子——恍若悬胆,直挺的鼻梁显示出男子性情的坚毅;也由这鼻梁,可断定这大人定然是一副好容貌。
皇帝接过荷包去,满意点头:“已是更深露重,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归荑福了福身,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皇帝望着她娇憨的模样,忍不住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归荑犹豫了下。
当日九爷问她,她都没说。只因为问女子闺名,原本是婚嫁时方可的礼仪。
李玉见归荑竟然连皇上的问都想不答,实在看不过去,遥遥地低喝一声:“爷问的,你胆敢不答!”
坦白说归荑不怕眼前这位爷,却有点怕那位阴沉沉的公公。也不知公公为何对她这般冷眉冷眼,仿佛她欠了他几百吊钱一般。
归荑只好答了:“……归荑。”
“归荑?”皇帝眼瞳一亮:“……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归荑一讶,便也笑了。她的名字出自《诗经&8226;静女篇》,寻常甚至少人能叫的对,更别说能这样将诗句信手拈来。眼前这位侍卫大人,果然不是一介武夫。
归荑心下忍不住又是小小激赏,也不算自己的名字白白告诉了他一回。
看她娇俏微笑的模样,皇帝便也朗声一笑:“果然是静女其姝!归荑,回去吧!来日,再见!”
皇帝与李玉走了,归荑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方回神想要进门去。
待得空空的手去推门,方才猛然惊住!
绣品呢?
她为漱兰改动的那幅盘金团狮的绣品哪儿去了!
她低头四下里寻找,恐是掉地上了。寻了一圈儿才猛地想起,那位大人曾经将绣品捡起来过,后来……后来便一直没有还给她!
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大人与公公却已经走远了,她追已是追不回。归荑只能想着,或许今晚拼着不睡了,再回去找一幅绸子,再照着漱兰原来的花样绣一幅吧。
主意打定,她小心推门,迈步而入。
却不成想,大门内不知何时已经高高跳起一柄明灯,负责她的教习姑姑如容正一脸寒霜地瞪着她!
“大胆归荑,胆敢私自出所,窃窃私会!擅违宫规,你有几个脑袋!”
归荑一惊,脚面便绊在门槛上,连滚带爬奔到如容面前,急急跪倒:“姑姑恕罪!婢子,婢子绝非故意,还望姑姑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