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Z国才刚刚步入发展。
黎思安和她的母亲陈雅现在身处s市,一个现在并不算中心的城市。但是黎思安知道,这座城市会越来越商业化,摩登大楼、高楼大厦将会一栋又一栋地鼎立。那时,这个城市所有的古老与朴素,都会被掩埋在高速发展的工业科技之下。
陈雅租的房子是单独的一间,坐落于一条深邃小巷里面,像这样的房子整条小巷都是,挨家挨户的,远远看去,全都是矮矮平平地,颇有几分小巧玲珑的意味。
黎思安在陈雅走出门之后就起床了,她今天想去外面看看——尽管心里想了一些计划,但这些也必须建立在环境允许的基础上。
因为天气炎热,黎思安没有多想,穿着一件淡蓝色小马褂和短裤就出门了。
和她脑海中的记忆一模一样,黎思安偷瞄了一眼,隔壁人家因为天气酷暑没有关上大门,所以她很清楚的就看见了里面住的依旧是那对小夫妻。
黎思安依稀记得,这对夫妻俩人都没工作,靠着做些坑蒙拐骗的活计混饭吃,最给她留下记忆的,是那个渣男——黎思安的父亲黎东河上门来找陈雅复合的时候,陈雅因为根本没这意思而把话说得有些难听,那个男人依旧一副好人嘴脸,就是因为这对夫妻在街坊邻居面前嚼舌根儿,弄得陈雅不舒服,连带当时小小的黎思安也因为这个被其他的小孩子欺负了很多次。
再次看到这俩人,黎思安真心一丝好感都没有,从门口一晃而过。
S市的繁荣,黎思安见过,甚至在未来的时间里,S市甚至一度赶超了G市。黎思安沿着街边走,看到哪儿有阴影就往哪里踩。但是,对于她来说,S市也就只有巴掌大的地儿,黎东河并不住在S市,所以当年陈雅在黎思安的要求下跟黎东河复婚之后,他们一家人就全都搬回了G市——甚至是一直到黎思安走出那个并不算家的家,她都一直没敢离开G市,二十多岁的人,像个小孩儿似地固执地守在原地,期待奇迹发生。
“好热。”黎思安暗自嘟囔了一句,扯了扯自己上身的淡蓝小马褂,耸下肩膀继续向前走。亮金色的太阳挂在头顶上,空气都被它晒得扭曲,更何况是人。黎思安耷拉着一张眼皮盯着空气中入目可见的灰尘——早知道拿把伞出来了。
街上的行人不算多,一个个走在路上让黎思安觉得像是没有知觉的僵尸。两旁的杂货铺、水果摊、餐馆之类的商铺更是摆着多大的钢制电风扇,就算这样,黎思安走过去,感觉到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烘烘地。
——这该死的鬼天气!
还好‘陈氏’离黎思安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大概再走了两三分钟,黎思安就看见了‘陈氏’。
好怀念啊,黎思安在心底感叹。
黎思安的外祖父去世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他身边,陈雅和她都正在从G市赶回C市的路上,回了C市的老家,才从邻居的嘴里得知老人被送去了市医院急救。陈雅当时的表情——身为女儿的黎思安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了。
老人一辈子经历了很多,甚至经历过黎思安只从课本里看到过的抗战时期。黎思安的外祖父当过兵、打过仗,老家甚至还有他玩儿剩下的枪。他也做过支书、当过财会,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但是,自从遇见了黎思安的外祖母之后,便尽心尽力只为‘陈氏’了。
遗嘱上只叫律师写着‘陈氏’归女儿陈雅所有。
然后撒手人寰。
“安安?”
黎思安刚刚踏进‘陈氏’的门,便被人叫住了。
站在柜台后记账的一个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黎思安估计跟陈雅应该差不多大,有点眼熟,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人看着黎思安仰着头望他,矮矮的小个子刚好平齐柜台,哈哈笑了几声,又招呼黎思安到柜台后面来,别挡了餐馆正门口的路。
“安安不记得我啦?你小时候还被叔叔抱过,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来了来了,大人们最爱说的句式。
黎思安木着略显稚气的五官,被这人抱起来摆在了高脚凳上——虽然两只小短腿儿依旧碰不到椅子下面的木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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