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秘密

一个极大的桌子，上面供奉着排位。懿文太子的排位赫然在列。扶衍环视了一周，墙上的女子工笔画夺人眼球。一名身姿绰约的美人半倚床头，怀里抱着一个极小的婴儿。女子眉目清秀婉约，正对着婴儿微微笑着。温馨异常。

    “这是……”扶衍皱眉思索。

    “很像一个人？”朱棣靠近问道。

    “是谁……”扶衍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终于一个念头击中了她，这个念头让她很是震惊。

    “她……是允炆的母亲？”

    “嗯。”朱棣点头。扶衍忍着内心汹涌靠近细看，这竟是朱允炆的母亲。懿文太子在世时很少提起允炆的母亲，有时无意提起，也是讳莫如深。扶衍猜过也许她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所以朱元璋不允许她成为妃嫔。可是看眼前画像上的女子的装扮，却是宫中贵妃的装扮。

    画卷下方一行小而清俊的字迹写着：挚妻，陈族世贞。扶衍像被雷击中一般，她确认自己没看错。大明朝敢自称陈族的只有一个，就是南方的政权，陈友谅。

    朱允炆的母亲竟是陈友谅的后人！怪不得没人敢提起她。

    朱棣沉沉开口：“你上次刺杀本王，是为了允炆吧。你把我当成允炆拿下皇位的威胁。”扶衍听他说的斩钉截铁，看来已经查清楚了她在宫中的事。干脆承认，“是。”

    扶衍直直盯着朱棣的双眼，“你带我来这里就是告诉我死了这条心么？朱允炆身上流着陈氏的血液，永远都不可能继承大统？”朱棣不置可否，“看着你蒙头乱撞，不如指条明路给你。”

    扶衍看着朱棣说：“那我问你，你是相信命还是你自己？”朱棣没回答，扶衍最后看了一眼画像，“多谢燕王指点。还请……多加小心。”

    朱棣神色莫测，只是微微勾起了唇。

    两人刚出养心殿大门，吕澜意正从东面缓缓行来。扶衍下意识躲了一躲，吕澜意还是眼尖得看到了他们。

    吕澜意飞快上前，看了两人一番，扬声道：“衍华，你竟敢私入养心殿！犯了皇上的禁忌，当真不怕治罪吗？！”

    扶衍觉得这件事关系甚重，依着吕澜意的性子，弄不好要把朱棣也给弄进去。于是商量着说：“吕妃娘娘，你先冷静。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吕澜意哼了一声，“这次殿下不在宫里，衍华，你这次休想逃过去！本宫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护着你！”

    “那你看本王护着她行不行？”朱棣在扶衍身后沉沉开口。

    “你是谁？！”吕澜意扫了朱棣一眼。

    章聿适时出现，躬身道：“四王爷，皇上邀您到东阁相见。”

    “四王爷……你是燕王？”吕澜意不敢置信地说。

    朱棣淡淡说：“这件事你和你宫里的人敢透漏出去半句，吕家的长子改日战死沙场也不一定。”

    关系到氏族的利益兴衰，吕澜意知趣地立刻噤了声，匆匆带着宫人离开了。

    ……

    捷报频传，前线大胜。

    七万大军凯旋而归，城外十里红锦相迎。大明宫畔金鼓鸣锣，宝幡烈烈起舞。

    朱允炆在御林军的簇拥下进入城门，一股战场上的凛冽之气扑面而来。士兵们的盔甲上似乎还残留着边关的尘土和血气。朱允炆在内宫外卸下兵器，半跪勤政殿玉阶下首。朱元璋当庭晋升朱允炆为尚书侯，掌西北军政，同时宣布了朱允炆不日将离开大明宫，前往汾琅的事宜。

    朱允炆眉目内敛，神态淡然，对周身的事处之若无。

    扶衍远远观了晋封仪式，耳朵快要被小玉唠叨出茧子了。

    “殿下好像瘦了！”

    “哎呀！殿下刚回来，不能喝那么多酒！”

    “那么重的铠甲会不会把殿下压坏啊！”

    知道朱允炆刚一入宫，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扶衍便先回月华殿了。晚上小玉偷偷问扶衍，要不要在月华殿准备晚膳。言下之意就是怕朱允炆到月华殿用膳，没来得及准备。

    扶衍想了想说：“不用了。他该回谨身殿。”

    朱允炆果然先回了谨身殿。谨身殿那边灯火通明，早已奏起了歌舞，宴席皆备。小玉看月华殿冷清得很，于心不忍道：“反正殿下有那么多人伺候着，不如小玉……小玉留下陪郡主吧！”

    扶衍笑着把小玉推出去，“只怕把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快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殿下吧！”小玉才拖拖拉拉地走了。

    随意吃了些东西，扶衍困得有些早，于是便早早睡下了。半夜翻身，被子掉了下去。夜晚风凉，扶衍伸手摸索被子。却有双手捞到被子，盖在了她身上。扶衍一惊，立刻醒了。但旋即安心下来，她坐起身。

    “允炆？”

    “嗯，我在。”是朱允炆的声音，像是叶雨微露，温柔清淡。

    “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你。”

    扶衍低声说：“看过了，不然你回去吧。”看朱允炆没出声，她装模作样地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太见，不过我这段日子胖了不少呢！听到声音了么？”

    朱允炆没说话，暗影中，扶衍看不清他的表情。朱允炆忽然将她拥入怀中，“衍衍。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