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重重地在他脸颊上亲一口。
一旁谢亭西酸道:“我也要抱抱!”
“和你熟吗?”谢小北撇过头不理他,几个月前的气,还没消干净呢。
容雪宠溺地笑笑,“这两孩子,一见面就闹。”
谢小北四下看看,家里基本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的装饰和摆设,“今年还是去殷爷爷家拜年吗?”
“对,你殷爷爷念叨了两年了,说北北这丫头太没良心,过年都不去看望他。”容雪说着捏捏谢小北的鼻子,“不省心的丫头,我和你爸爸商量了,念大学就在A城,不准去外地了。”
“啊……”谢小北拖长了语调,“那我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谢亭西凑过来,“这回咱们考一个学校吧?我看A大就不错。”
“谁要跟你一个学校?让人家知道我有个这么别扭的哥哥,多丢人。”
玩笑话语,惹得一屋子众人喜笑盈盈,容雪看着身边的三个孩子,个头都已经比自己高了,不禁热泪盈眶。
数年光阴,一指流沙,听着他们这般无所顾忌的笑声,多难得。
其乐融融间,宋宜冰恰好从楼上下来,见着眼前一幕,“呀,小北回来了,路上顺利吧?”
谢小北不咸不淡地笑笑,没有说话,只轻轻扫了她一眼。
容雪道:“小北,宜冰和你说话呢。”
谢小北只当没听见。
宋宜冰上前挽住容雪的胳膊,“没事的妈妈,都是自家人。”
谢小北怔怔看着她们,忍不住问出口:“你叫她什么?”
“妈妈呀,”宋宜冰一脸理所当然,“早就这么叫了,你竟然不知道?哦,差点忘了,你这两年多的时间都在外面,家里的事情当然不清楚了。”
谢小北再要说什么,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她忽然就想起小时候,为了宋宜冰和小流氓打架,谢斯南过来了,却只关心宋宜冰。她那时候难过,自己的哥哥,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现在,就连妈妈也是别人的。
手掌上突然被覆上一层温热,从掌背到掌心,随即听见谢斯南低低的声音:“小北,我们先上楼去,把行李放了。”
她想要谢斯南松开手,对方却使了劲,教她挣脱不得。
心里难过,指尖也是冰凉,被他一路拽着上楼,却也慢慢给捂热了。她突然抑制不住大哭,“那是我的妈妈,是我的。”
“知道,知道。”谢斯南艰难地安慰着,“没事的小北,没事,啊。”
最后是谢小北黏了谢斯南一身的鼻涕眼泪。
入夜,一室寂静。
谢小北习惯了晚睡的,一回到家,没了室友们在耳边叽叽喳喳,突然觉得太过无趣。她想给A城的朋友们打电话,但思来想去,数年不见的人,面目都已经模糊,不过少时玩伴,贸贸然的深夜电话,倒显得怪异了。
她起身,去拉杆箱里翻出了从学校带回来的一本书,《虞美人草》。书是日文版的,一句也看不懂,她只是捧在手里,靠着床头,呆呆地看着封面。
谢小北在学校的时候看过这本书改编的电影,气质如兰的女主角藤尾,罔顾世俗伦常,爱上了沉静内敛兄长钦武。失去了理性的惨烈畸恋,濒临绝望的自我吞噬,这女孩,这一生,到死,都不觉有错。
当时是和颜妍一起看的电影,颜妍看后唏嘘不已,觉得这故事离现实世界太过遥远,惨烈决绝,却不真实,女主终究凉薄自私,不讨她喜。而谢小北那时,只是紧紧咬着唇不说话,觉得周身寒冷,如坠冰室。她想,凉薄之人通常是因为太过深情,极于情,绝于爱,孤注一掷,死而未悔。只是,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在这里为自己找到一点勇气,哪怕一点点。
《虞美人草》的书在中国没有翻译,谢小北跑遍了B城大大小小的书店,终于找到一本日文原版的,没法看,却一直放在身边。像是一种提醒,谢小北,这是前车之鉴,你不可以重蹈覆辙,往前,是无尽深渊,万劫不复。
这般寒冬腊月,谢小北靠着窗,捧着书,看外面的灯火一点点熄灭,整个街道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