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花锦城顿时呆住——“你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仿佛晴天霹雳,花锦城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即使脸色苍白,病容憔悴,少了昔日的戾气和孤傲,但依旧眉眼如画,丝毫没有影响这张脸庞的精致的漂亮。花锦城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面容不改的男子,他居然问她是谁,心仿佛被猛烈地撞了一下,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他居然忘记了她!那个恨自己恨得那么深的凤闵居然忘记了她。不,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是在跟她开玩笑。
那男子见花锦城半天没有回答,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顿生了些不耐,移开脚步便要离去。
“等一下。”花锦城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然而下一瞬手一空,衣袖已经被抽了回去,抬头正看见神情陌然的男子正用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她。
花锦城僵僵地收回自己的手,望着那翻飞的白色袖子从自己的手中滑过,眼睛微微一热。
男子讶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却举止古怪的人,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了他,还一脸欲泣欲诉的模样,微微蹙了下眉,本想甩袖离去,确不知为何竟有些挪不开脚步,这院子原本来的人就极其少,他也乐得清静,如今突然闯进来一个人,竟让他生了几分好奇。
花锦城看他竟也没有再马上离开,而是静静地凝视着她,心中忽而腾出一丝不自在,垂下眼眸一时失去了主意。她还不能够从那两年的君臣妃妾的关系中完全解脱出来,对于一个慎言慎行,几乎不敢造次,几乎唯命是从了两年的那个凤闵,花锦城几乎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种姿势,在他的面前,依旧保持着低眉垂眼的模样。
“你……”他疑惑地看着她,若是平时他必定失去了耐心,但此时心中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感,目光忽然一亮,落在了花锦城一边袖子里露出的那半截翠绿的颜色上,忽然有了兴趣一般,“你会吹笛子?”
花锦城默默地抽出袖中的短笛,思索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垂眸之间,看不见她此时的心情。
他没有发现花锦城握着短笛的力道,而是问道,“那你能不能吹一曲给我听听?”
花锦城没有抬起头,紧握着手中的短笛,嘴唇紧抿,她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凤闵,他对她感兴趣的依旧还是她手中的这一把短笛,这仿佛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若是没有睡虫蛊,她在他的眼前也许一文不值,隐隐的,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最终还是轻轻地点头答应了。
他重新坐回到石椅上,她迎着他期盼的眼睛,深深了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短笛放到唇边,缓缓地吐气,悠悠的笛声和着清风缓缓飘起。她吹的是她以前在清华宫中最长吹的一首,也是他最喜欢的,因为,这是一首蛊虫的催眠曲。
夕阳中,笛声萦绕,竹叶似乎摇摆得更欢了,偶尔有片片叶子旋身飞落,在空中打着卷儿,有一两片最后还落在了人的衣裳上,黄绿色的颜色上沾染了夕阳的气息。
他静静地听着,闭着双眼的眉目间,少了刚才的不耐和些许的焦躁,恢复了宁静,双肩微微放松,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抵着下颌,嘴唇微微上翘,苍白的容颜宛若带着一朵微笑。
花锦城安静地观察着他神态的丝丝变化,一颗心在慢慢地下沉,惊心动魄的熟悉让她的心中升起一阵悲凉,心中一恸,喉咙间升腾起一股闷气,一下哽咽,笛声一断,再也吹不下去了。
原来,他体中的睡虫蛊一直都在,这是以前她和他的羁绊,那么如今,又将是何去何从?
眼前一道身影闪过,花锦城愣愣地看着他从自己的面前匆匆走过,没有一句话,几乎不留一丝痕迹,快得让花锦城来不及反应,毫无留恋地消失在竹林的拐弯处。
花锦城看着那抹身影消失的地方,无声无息,落寞地看向手中的短笛。那个曾夜夜召她入清华宫为他吹笛解痛的人已经不再需要她了,他们之间难道连那一点点的羁绊也不曾有了吗?
花锦城慢慢地收紧双手,指甲嵌入肉里却没有丝毫感觉。心中的波浪时起时伏,最后,双手又慢慢地松开,漠落地转身,她知道,他们之间最适合做的便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