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这该怎么办呦……”
叶浮生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逐渐清醒的意识让她清楚的听见了屋子外面传来的对话声。
“老头子,你说是不是该给大小姐请个郎中来瞧瞧啊,这要再不醒来,不会真的就这么……去了,那可怎么得了啊!”
听着自己老伴儿的话,张老头突然一个机灵,“那怎么能行,可这请郎中……”在这乡下地方请个郎中再怎么也得跑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去,而且这费用也不是那贫苦的老百姓随随便便能负担的起的。“要不,咱先把给顺子娶媳妇儿的钱给……”
听着这话,冯氏的脸上却犯了难,家中本就不富裕,那点钱也是攒了几年才攒够可以给小儿子娶媳妇儿用的,心中自然是不舍得。可转念想到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浮生,也只得咬咬牙点头同意了,“那也只好这样了,亏得顺子还小,娶媳妇儿再过两年也是等得起的。”
叶浮生听着这对话,下意识的睁开双眼,这是怎么回事?她能看见东西了。这是一间极为简陋的泥瓦房,就连屋内的摆设也是最为简单的,只有一个置物柜,以及她身下的那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床。
这里是她在进入叶府曾经之前生活十二年的一户乡下农家。这户农家的男主人姓张,是个家中世代耕作的老实农民,虽然为人老实能干但却过于木讷,经常被村长和其他的一些村民诳去钱财。女主人却是个精明的妇人,这个家也还好有她在精打细算,所以也还能够吃饱穿暖。他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和女儿都已成亲生子搬出去住,只有一个小儿子年纪尚幼只有十四岁,所以还在身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木板做的门被吱吱呀呀推开了,浮生睁眼看去,便是冯氏那一张喜庆的圆脸在看到她醒了之后瞬间眉开眼笑,“哎呀,当家的快来看呐,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真的!快,快去把灶台上煮的粥给大小姐盛来,昏了那么久,大小姐肯定饿了。”
看着眼前欣喜到手忙脚乱的人,浮生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可欣喜过后就是一阵诡异。如果她没记错,眼前的这两个人分明还是十三年前她还寄住在乡下那时的样子。她十二岁回到叶府,十五岁嫁给慕容沣,死的时候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如今都十五年过去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是当初的模样。
还有,她不是已经被毒酒赐死了吗?
“大小姐,来,先喝完粥吧,躺了那么多天肯定是饿了吧。”冯氏捧着碗粥想要喂浮生喝下,她刚想伸手接过,却顿住了,她看到了一双瘦瘦小小的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这绝对不会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该有的手!叶浮生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恐惧,身体也莫名的开始颤抖。
冯氏看到浮生这个样子,担心地说:“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还是冷吗?”她的声音带着充满着伪装不出来的关切。“要不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
叶浮生看着冯氏一脸关切的面容和她手里那碗热腾腾的小米粥,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如果这是梦,那么老天爷,拜托你睁睁眼,让这个梦不要醒好不好。
门外又走进了一个人,手上拿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大小姐,要是喝不下那寡淡的米粥,就喝点鱼汤吧,这鱼啊,还是顺子大早就去溪里捞的,新鲜的很,现下还热着呢。”
叶浮生看着眼前景象,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小时候这种事情,就算是梦,她也认了,在现实不能享受的温暖,那就在梦里享受吧。
“张叔,冯婶,我渴了,想喝水。”长期的水米未进使少女软软糯糯的嗓音添了一丝沙哑。
“好好好,喝水喝水,我这就去倒水。”张老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赶紧把汤放到了置物柜上,自己则转身出去倒水。等他倒了一碗水回来,看着浮生喝下,才拿了碗走了出去。
冯氏扶着浮生坐了起来,接着喝汤的空档,浮生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冯氏。冯氏和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丝毫改变,对人和善,特别是对她,不是所有人都能对一个被家族驱逐的落魄千金做到关怀备至的。在乡下的那些时候虽然贫苦,但是至少能感受人情温暖,不像京城里那些金碧辉煌的住宅,根本就是用金子堆砌出来的牢笼,没有一丝人情味,要是没有了那一层鲜艳的外衣,那展示出来的就全是些令人作呕的龌龊东西。
想到叶府,“冯婶,今儿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六月中旬了,大小姐,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了?”
“没事,就是随口问问。冯婶,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还想再躺会儿。”说着,便昏昏沉沉的仿佛就要睡去。
尽管发觉浮生有些不对劲,但冯氏还是没有把心中疑问给问出来,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便走了出去。
冯氏走后,浮生便睁开了眼睛,一双如画的美目里倒映出的尽是寒冰似得锋芒。原来,都已经六月中旬了。记得当初叶家人就是在自己这场大病后的一个月来的,那是,她还满心欢喜地以为是父亲母亲垂怜自己要接她回家,殊不知那只是一个精巧编织的大陷阱。
慕容沣,还有叶家的所有人,我叶浮生发过重誓,要你们不得好死,如今算老天有眼让我重新开始,从头再来,那我就一定要让你们体会体会我曾遭受过的痛苦,我受过的,定会你们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们。就算是要我十指沾满鲜血,堕入地狱,那我也要在地狱的每一层等着你们,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