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信陵街,前面横着一条小溪。鱼潜水底,鹅戏水上,水草蔓延,群山掩映下的小溪格外清澈,杨碧玉一样。小乙跟随金大夫数年,恪尽职守,从来没有出过信陵街半步,也没有来过小溪。他低下头,看着水中的倒影,居然和镜子里的人物一样,模样,衣装,不增不减,他越发来劲儿了,趴下要去,拿手理理头发,照照美。
水边有许多鹅卵石,环儿抓起一个圆圆的棕色石头,水平地朝前方扔去,石头掉进水里,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旁边的小鸭小鹅被惊得四处逃窜。
水面宽三米左右,岸边长着水草。
前边的金大夫和环儿已经走到桥头,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一回头,“小乙!小乙!别贪玩了……”
“哎哟……”小乙正准备站起来时,被一阵吆喝声给怔住了。他腰一闪,扑通一声,只见他的双手在半空中划了几道对称的弧线,就一头栽进水里了。
“我说小乙,真不该带你出来,你看你现在的模样……真是耽误人家的时间!”
小乙在水里扑打了半天,“金大夫,金大夫,快救我上去啊……”
谁知十分熟悉水性的环儿把脚趟进了水里面。本以为水很浅,等脚伸进去的时候,脚却落空了,她看见小姨的身子越来越浅了,整个人都快沉下去了。“小乙,不好,水好深……”
环儿也开始下沉,他一把抓住了小乙的腰带,以为是他的衣服,狠命地一拉,腰带居然松开了,小乙折腾了一下,水上泛滥起了涟漪,金大夫还以为环儿好身手,救得起小乙,便愣愣地站在一边。
“金……金大夫……你喊人,快,喊人……”环儿的上身快要被淹没了,幸好她拽住了旁边的一棵柳树,不过柳树也有点松动了。
面如土色的金大夫这才明白,环儿也要遇难了,他向后退了几步,“啊,姑娘,你等着,快等着,我……我去……喊人了……”
金大夫倒退着到了几个趔趄,这才转过背去,看见山坡上面有个农夫在打柴,便朝他挥手,“喂……”他一边挥手示意他下山,一边摆着跳河的动作。
那人累得满头大汗,挥挥额上的汗珠,在酒葫芦里面喝了点水,摇摇头。
金大夫急了,往前跑了几米,看见一个客栈,上面写着“泻玉”二字,桌上睡着几个人,鼾声如雷,想必是喝酒喝醉了在那里坐着休息。金大夫悄悄走进去,摇了摇其中一个面善的:“醒醒啊,醒醒啊,太阳要落山了……”
“嗯……拿酒来……”那人翻了个身,伸出手来,“哐啷”一声,面前的空酒瓶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嗯……谁?”那人忽地爬起来,面目变得狰狞,“你是谁啊,太阳落山了?”他立马就要拔出手中的剑,金太医摁住他的手:“别,我来喊你救人的……”
“嗯?救人?”他的胡子在一阵清风中翘了起来,“救谁?我的兄弟怎么了?”
“不是就兄弟,是帮我救人……”
“人在哪里?”
“在河里……”
“河里?你说掉进了河里,莫非是前面的河里?”那人惊愕地望着金大夫。
“就是那条碧绿碧绿的河里,人刚刚掉进去的,人还没事,还来得及……”
“我看你是蠢还是啥呀,这条河里还救得了人?你知道,这条河为什么这么绿吗?”面善的拼命地摇摇头,摆摆手,坐下来,想趴下去睡觉。
金太医一把抓住面善的衣服领,您就帮帮我吧,这不仅是三条人命,不久他们,四条人命就没了,你知道不啊……
“我们素昧平生,你就饶了我吧,这条河去不得,去不得的……”
“也罢,去不得我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别别,金太医……”那人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拉住金太医的胳膊,“别去,你恐怕是有去无回啊……”
“你认得我是金太医?”金太医面露喜色。
“我认得你才给你多费几句口舌的加你别白白送死去。我在你要扑抓过药,你不记得我记得,那年,我娘害病的时候,你才几岁,在你爹的药铺里帮忙抓药,那时候,你还有个哥哥,对不,这不没都长大了,模样俊俏,长变了,但会死人我还是认得的,我娘吃了你的药,勉强多活了几年……”
金太医转身就要走,“既然认得,何不帮一把?”
“金太医请留步,章鱼说得对,这不是开玩笑的话,有去无回的事儿谁敢干?全安心回去养家吧,你要是没了,整个信陵街看病找谁去?”
“可是,他们……”
“你就别可是了吧……”
“我自己去了……”
“这水实在是太凶险了。这里面只怪鱼,他专门吃意外掉进水里的人肉,去了满三个人,它就会元气大增,稍微一翻身,就会引起洪水泛滥,这里的黎民百姓就得早遭殃,你看是他们两人还是就咱们全村的?”章鱼把金大夫退到一边去。
“这条鱼每天都在靠两鱼鳍向地里伸展,你若是甘心送死,你损失了本来是就大,要是他养你养了身子,起来闹那么一场,那就后患无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