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望路老夫人,见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便赶紧敛了神色,回握了下水涟的手,细声道:“我知道了。”
“今日这事是因为朱华楼的疏忽,素华在这里再向路二夫人赔个不是。”素华朝玉瓷福了福身,话音一转又道,“但想必是私人恩怨。太傅夫人,您看是送官办理呢还是交由您处置?”
虽然玉瓷是当事人,但这里地位最高的是太傅夫人,所以理应问她的意见。只是玉瓷先前只将素华当做朱华楼的侍女,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管事的,而且如此大方得体,不自主地目光又在她身上流连了几圈。
太傅夫人点点头,却拿眼去望路老夫人,“继芳,你看……”路老夫人的闺字是继芳,想必两人关系十分好才会直接唤字。
官宦名门之家,总会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如果闹到官府,还指不定是谁难看,因此太傅夫人才想看看路老夫人的意思。
路老夫人微微颔首,道:“素华姑娘,不知可否借你的楼来处理些私事?”
素华笑笑:“老夫人请随意。”
太傅夫人见路老夫人这样问,知道是她自己府上的事,便朝别的夫人小姐道:“没想到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如我们改日再聚?”
既然太傅夫人都开口了,一众女眷只好寒暄几句,相继告辞离去。
只一会儿,整个朱华楼二层便只剩下太傅夫人、玉瓷一家、楚寞、素华和几个丫鬟。
外人是应该回避的,因此太傅夫人很快便辞去了。而楚寞与素华为了避嫌也只好下了楼。
太傅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自家的蟒纹金边红盖马车,车里却早已端坐了一人,眉眼温柔,气质温婉。见太傅夫人进来,她忙唤道:“娘。”同时伸长手臂去搀她坐下。
却是先前说是去取琴穗的唐邱氏。
太傅夫人颔首,找个舒服些的姿势坐下,轻声问道:“如何?”
那唐邱氏摇摇头:“好像并不认识我呢,我骗她说是寻什么琴穗,她也只连声道感谢。”
“哦?”太傅夫人皱起眉,“你的意思是,她并不是尹玉瓷?”
“但我先前见过她,样貌倒是一样的。”唐邱氏也很是不解。
太傅夫人若有所思,摩挲起中指上的红宝石戒指来,“听说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微眯了眯眼,瞥向唐邱氏,“依你看,这赵继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继芳,便是路老夫人的闺名。
唐邱氏有些惶恐,忙道:“儿媳愚钝,不知。”
太傅夫人不置可否,只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与此同时,朱华楼又有另一番对话。
楚寞在一楼的后厅坐了,素华为他奉上茶。他端起青花瓷碗,也不急着喝,以茶盖撇着茶水上的浮沫,问道:“先前你分明就目睹了整个过程,为何不出手救那路夫人?”
素华一怔,弯眉笑起来,“素华这不是为了给公子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么?”
楚寞却没笑,放下茶碗,起身去将雕花窗户推开,窗外,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已经阴了下来。
“那尹玉瓷……不对劲。”他低声道。声音近似呢喃,素华没听清,偏头问他:“什么?”
楚寞却没看她,而是望向窗外远处的湖面风光,答非所问:“变天了。”
一场大雨,倾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