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六本是追人，转过岔道口人就不见，这才回转查看。此处偏僻只有流光一个女人，包着头巾压低了头做喝茶状，瞧着形迹可疑，于是不假思索提起才觉抓错了人。

    “怎么是你…”

    “咯咯”一声，一条岔道侧边的林子里探出个头来，抓着流光领子的手立马放开，十六转身冲了出去，随手一带，本就立足未稳的流光顿时闷哼一声摔倒在地，小腿嗑在桌腿上，疼得直冒冷汗。

    流光苦笑着扶着桌子爬起来，还未站稳，唰的一声，一个人影冲她面门飙回来，险险撞到，流光吃这一吓，腿一软，脚下一滑，为躲那出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回转的人伸手欲扶的胳膊，身子一偏，方才那条小腿又重重地嗑在方才那条桌腿上，疼得快晕过去。

    许诺的事还没有做到，又将她伤上加伤，果然是流年不利。

    流光咬着牙，闷哼着欲再扶着桌子爬起来，旁边马上有手伸过来拽她胳膊，抬头睨了他一眼，见他似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遂不言语。

    十六扶她坐好，伸手捏了捏她穿着鞋的伤脚，皱眉，言明欲带她去城里瞧郎中，看来肿得厉害。流光忍着气随他起来，任由他扶着一瘸一拐地向进城的方向走。沿途几次听闻近旁的树林里有人故意弄出的“唏嗦”声，那人都没再理会，倒是流光，忍不住侧耳倾听。

    如是几次，最后可能暗里跟随的人也觉无趣，许久都未再有响动，流光想起方才茶棚外露出的那张皎好的小脸来，心里有些怪异。数度交往，虽有好感，流光对十六惧怕居多。这次想来，从前与十六每每利害交关，生死相迫，自然觉得他性格冷硬，这次相遇，流光对他却有此微改观，看来他也如平常公子一般，也会与人嘻笑玩闹。

    “她可是你心上人？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走过去。”

    十六未理，头都未抬。流光本是好意，心里想想觉得不是味，正巧无意抬头，见有一侧树梢上扭曲盘旋着一条长蛇，堪堪就快掉下地来，心里一动，当下停步，直嚷嚷着累了，要去树下歇脚。

    流光不走，十六也不便强拉，并未所觉，只是好脾气地依言扶她过去。

    流光暗喜，故意坐了靠树根里侧的位置，碍于礼数，十六便与她隔开一段坐于外侧，刚巧坐于蛇下。刚一坐下，那蛇也就不孚所望地掉了下来，十六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抓起七寸猛地向后一甩，好巧不巧，正好甩在流光身上，流光肩上中了一咬。

    十六惶急回头，却哪还有蛇的影子，只见流光藏于头巾下的小脸青白，嘴唇发紫，目光迷离涣散，似蔫蔫快要睡去。

    本来只是想也戏弄戏弄他，吓他一吓，只是忘了他会武艺，反应灵敏，结果反倒害了自己。刚开始，流光还觉得伤口发麻，不久便没了知觉只想睡，忙撑起眼问他可识得草药。常年于山野林间行走，她还是认得几种冶蛇毒的草药。

    十六却并未答，只是一声“得罪了。”，撕开她肩上的衣服吸吮，吐掉再吸吮，如是再三，待血成了正常的红色，这才将她打横抱起，让她别睡，一路向前飞奔。

    因着伤处靠近头部，虽有了痛觉，头还有些晕。流光并不想死，也很配合。腾空飞驰，虽痛觉稍稍迟顿，不知为何触觉却似分外灵敏，甚至能感觉到隔着衣裳他托抱着自己的两只手臂的热度。

    定是幻觉，中毒入脑…流光似还能感觉到肩头被人吸吮时的轻微酥麻感，摇摇头，定是心理作用，自己真对不起刚死不久的少卿…

    看来自己瞧错了，那蛇怕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毒得多。

    “别担心，太守府里有全城最好的郎中，区区蛇毒，不碍事的。”

    流光心知他心生愧疚，觉得是他连累自己，却也并不说破。

    进了临城，一路急奔，躲闪着沿途撞倒多位躲避不及的路人。到得太守府，九进己闻讯守于府门前。还未待他礼让，十六己一溜烟地冲了进去，九进只得疾疾地在后追赶。

    “公子好。”

    “见过公子。”

    ……

    他果然是临城太守公子…

    两侧景物飞退，流光眼见着，耳耳听闻路遇他们的下女仆役纷纷避让着躬身行礼问安，思绪飘飞。

    看来这位临城太守艳福不浅，后院中美娇娘必定不少，连公子都至少排到十六位，还勿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