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枝抱不平,而鹦哥更是连个罪都没有告就准备走。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瞧着鹦哥,道:“我让你走了吗?”
鹦哥的身子便是一凛。
“奴婢以为既然画枝姑娘已经训诫过奴婢,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你说算了便算了?我竟不知道我这翠微阁里多了个替我当家作主的。”她这话说的有些重,鹦哥听了,当即便跪了下来。嘴里却还是不认错。
“是奴婢不会说话,还请小姐消消气。”这样的避重就轻,摆明了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是府里的家生子,我打不得你,骂不得你,但是我总能罚你不是。”青蕴本还有些恼,现在却也变作了一些旁的类似与参悟的东西。“就罚你半年的月例吧。我明日亲自去回了婶婶,看她是给我面子还是给你这个面子。还有,从今天开始,不用在跟前伺候了。”
鹦哥这才觉得事情棘手起来,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她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求饶也是于事无补,她心里恨恨的,却还是低着头说:“我晓得了。”
她母亲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最开始因为母亲不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所以大夫人有些不信任母亲,但是这两年母亲却也在大夫人面前有些脸面了。这翠微阁,她是早不想呆了,不过一个孤女,要前程没前程,要靠山没靠山,跟着她日后能得着什么好。
“你下去吧。”
青蕴冷冷的瞧着眼前这个看似低眉顺眼的丫头,心里想的却是旁的事。
大夫人想把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祖母瞧上了董凌,而陶越轩就在昨天这个时候给了她一个承诺。千头万绪,还有二房的家业,大嫂现在怀上了,兼祧两房的事情自然是要缓缓办的。二房的家业不能就这么尽数让大夫人占了去,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老太太若是去了,所谓兼祧两房的大哥又怎么会顾着自己,那她就真的没有娘家了。就是面上的娘家也没有。
明日去见大嫂。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却又更加不安起来。
相反大太太这边却是一派祥和光景。她才从儿媳妇的房里出来,大夫说迎远媳妇这一胎怀相很好,虽然现在还不能断定是男是女,不过既然怀上了,就算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好的。而最让大太太高兴地是老太太把青蕴接回来了。唐家昨天才跟她说唐家大少爷想私底下看看青蕴长什么样子,她说青蕴去了顺成侯府,唐太太脸上就显得有些不高兴呢。也是,青蕴毕竟跟顺成侯府那几个小子是表亲,要是真有些什么,真是谁也拦不住。
好在唐太太说了,只要大小子点了头,就立马下定。而且今天给青蕴下了定,不出三天就让唐家二少爷跟青重定亲。青重在唐家太太面前还是十分有闺秀样子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青重说起她跟唐家人的婚事起来她就显得十分不愿意。不过青重胆子小,在外人面前不敢拿乔,从来都是个窝里横。马上就要出嫁做媳妇了,她可要好好板板青重的性子才行。大太太就这样漫无边际的想着,险些忘了正事。
最后还是杨嬷嬷问了大太太一句:“要不要现在把三小姐叫过来。”
大太太瞧了一眼外头,便说:“还是明天吧。”
既然青蕴已经回来了,那她就按之前与唐夫人商量的那样,带上青重、青蕴还有青文三个女儿去庙里上相,让唐大少爷远远的见一面也就罢了。最开始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主要是怕唐家大少爷瞧不上青蕴,好在后来潘二太太跟她说这唐家大少爷唐绍仪最好美人,她这才放心。毕竟要论容貌,有时候连大太太也不得不承认青府所有的小姐加起来都不如一个青蕴。
她这样费心的想做成这门婚事,一是因为唐家二少爷唐绍文确实是个品行才学都不错的人,二便是因为她看上了唐家的家事。有了这样的姻亲,想来不论是大儿媳妇还是老太太对于让迎远兼祧两房都不会再有异议。
因青蕴回了府,陶越轩也就没有再在冯家叨扰。他从来都宿在书房,侧妃季氏是将门遗孤,而季氏的父亲曾救过陶越轩一命,就是他小时候弓马骑射的老师。也因为这样,在季将军为国捐躯之后他便遵照母命纳了李氏为侧妃。母后的心思他清楚的很,只是年岁越长,越觉得有时候争不如不争。
他记得自己头一次见青蕴的时候,她声音清朗,说话行事也是大家闺秀最常见的样子。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充满了畏惧与不知所措,后来知晓了她的身世,便开始觉得她孤独。他曾一次又一次的与死亡擦肩而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母亲的不得已与母亲的野心,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记得温情与家该是什么样子,又或者真如母亲说的那样,他既然生在帝王家,就没有选择。
而这个女子将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