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哀家为何听裕儿说,要先将岫言送至风廷府?”
此话一出,一直静默一旁的初晗倒是猛地抬头。
简裕竟要将殷岫言送至风廷府?那简池为何昨夜并未与她说过?
还是说,此种做法,另有深意?
沈初澜心中一惊,接着又是一喜。陛下他……果真是不愿娶殷岫言的。
可太后是何等精明,此时若是露出半分别的情绪定能被她瞧出。于是再不顾她的阻拦,仍是起身跪倒在地,“儿臣自昨夜落水之后始终昏睡,时至方才刚刚醒来,并无见到陛下。是以……并不知陛下有此决定。”
室内静的落针可闻,沈初澜就跪在太后脚边,低垂着的头甚至能察觉出锁在自己身上灼灼的视线。她咬咬牙,又道,“妙华公主娇俏可人,儿臣甚是喜欢。昨日落水乃是儿臣的过失,与她并无干系。陛下想必也该是知晓的。”
除过她姐妹二人与太后身旁侍候的老嬷嬷,殿中再无他人。
太后似乎在闭目养神,手中的紫檀佛珠一颗一颗的拨着,像一柄钝刀,一下一下刮在肉上。
初晗微微抬眸瞥向太后,又瞥向跪在地上的沈初澜。
终于,走到她身旁,也跪了下去,“太后明鉴,王后所言非虚。昨夜儿臣前来之时王后就在昏迷之中,连药石都无法饮下。”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沈初澜被太后训斥,她总不能袖手旁观。
但终归,太后不会真拿沈初澜怎么样。除过王后之位,她背后还有一个靠山,就是沈家。
这后宫和前朝,如同并蒂而开的花,是分不开的。
不知跪了多久,忽闻殿外传来一阵纷沓而来的脚步声。接着,一道低沉的嗓音遥遥传来,很快由远及近,就停留在初晗身后,“母后,怎的这样早便过来了?”
言毕,又看向面前跪着的沈初澜,言语间不自觉有些生硬,“跪着做什么,起来。”
说着就将沈初澜扶起来。
简池跟在简裕身后,亦向太后问安,“母后。”
太后这才缓缓睁开眼,一只手臂刚抬起,老嬷嬷已经扶住她起身。
她不紧不慢的踱到桌边坐下,也并不看简裕,只鎏金护甲有一搭没一搭的叩在桌案上,发出刺耳的轻响。
简裕握着沈初澜的手臂没动,只微微不悦道,“不知初澜做了什么事惹得母后生气?”
太后的手一下子停住,凤眸冷冷瞥过来,无半分平日里的慈祥温和,“裕儿,你要将岫言送去风廷府?”
简裕闻言一愣,重重点头道,“是。”
太后冷笑,“就因昨日王后落水之事?”
“母后,”简裕终是放缓了声调,拉着沈初澜走至太后身前,“宫内礼数颇繁又人多眼杂,孤顾及岫言初初回宫并不大适应,所以才作此打算。更何况——”
言语间向身后简池与已起身的初晗站着的方向瞥了一眼,又道,“岫言自打初见韶华夫人便一见如故,宛若亲生姐妹一般。言语之间多番提及愿去风廷府小住——”
话语停顿的恰到好处,初晗一愣,又何尝不明简裕之意,恭顺接道,“回太后,儿臣确是极爱惜妙华公主,便问她愿否到风廷府一住。却不想竟惹得太后不乐……委实是儿臣的不是。”
未想初晗反应如此之快,简裕颇为赞许的看她一眼,又回首看向太后。
简池亦淡淡瞥她一眼,并不作声。
初晗仍做出一副认错的姿态,但心中不由暗忖。话虽如此说,可简裕竟让殷岫言去风廷府小住,又在打什么主意?
莫不是,要将殷岫言推给简池吧?
言已至此,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缓缓站起身,华袍擦过椅凳边缘,眼角扫过默默垂泪的沈初澜,声音如古水波澜不惊,“如此,那便随你吧。”
太后走后,简裕拥着沈初澜低声安慰,间或还能听到几句诸如“身子感觉如何?”的闻言。
此情此景,初晗已不欲多留。抬眸看向简池,低声问,“何时回府?”
简池垂眼看她,声音中不自觉的夹杂了几分笑意,“想回去了?”又瞥一眼相拥的二人,柔声道,“那我且去知会王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