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六部口,
在户部忙了足有小半天的楚慕寒猛地摔下手中案折,那一向温润平和的眸子里沉淀着浓重无底的暗色,明白显示出他糟糕到极致的坏情绪。
微活动了下隐隐酸痛着的指节,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也唯有此,方是能平息他几欲杀人的熊熊怒火。
狠狠按揉着眉心,楚慕寒冷静之余,复又重新考虑起近日来的治蝗行动。
事实上,这并不是大楚第一次闹蝗灾,可是这一次确是比往年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猛,以至于单是加大赈灾款项的拨出已然毫无作用,再加上刚刚结束的并州洪灾,此等天灾齐下,已是闹得大楚人心惶惶,不得安稳。
这般情况下,治蝗自当是重中之重的头等要事,可偏偏总是有些大臣火上浇油,执意认为通州的这场蝗灾是上天降给人们的灾难,而他的父皇受其怂恿,则是痛定思痛地发下罪己诏,以反思他德政之失,却是压根没把重心放在治蝗这一根本之上。
这厢,上面治蝗态度消极怠惰,下面却是有奸邪之徒有意搞迷信宣传,以至于现下通州非但不积极开展治蝗之事,反而为了消灾求福,开始弄些烧香求神的无用伎俩,若长此以往下去,势必加重通州灾情。
而蝗灾若是不尽早除去,必生民怨,至于暴乱,自然也在所难免,到时这楚家的天下怕是将要不保。
不过,既然他已是临危受命负责此事,便是不会坐视不管,纵容事态继续严重下去,民心也好,皇位也好,哪个他都不会丢。
只是那些以右相为首,总强调着“良吏有善政,以政驱蝗蝗出境”的德政派确是极难处理,老臣难动,恐伤国本,可如今却是再容不得他半分犹豫。
若想灭蝗,此等昏聩之人必须严厉打击,不然以他们的愚昧无知,定会强行阻挠灭蝗的进展,就比如现下他手上这个通州刺史徐文清。
这徐文清一介腐儒,在长史职位上蹲了多年,因为韩承文私养府兵一事败露,方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跃成为了通州的刺史。
只是楚慕寒没想到,这个被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家伙却是拒绝听从他的命令,反而满口穷酸文人的短见识,竟和他论什么“岂将人力定天灾”,“以德政灭蝗”。
而今日,他传来的这张奏报,则是让楚慕寒压抑了许久的怒火轰然爆发。
垂眸再次看向书案上被他抓出褶皱的奏报,那上面,是他在朝堂上早就听腻了的说辞,什么“蝗虫是天灾,人力是没法抗拒的,要消除蝗灾,只有积德修行”,在他眼里,全都是些个屁话。
至于徐文清那个“差官分赴灵迹祈祷”的所谓治蝗办法,反倒是让楚慕寒怒极反笑,直叹起他腐儒一个,食古不化。
“王爷,那徐文清可是又惹您生气了?”
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杜衡拿过一旁茶壶,重新续了些开水进去,便是端正立在楚慕寒面前。
“嗯,”
轻点着下巴,楚慕寒暼了眼顶着万年冰山脸的杜衡,旋即将视线再次转向眼前令他头疼不已的折子,“说吧,什么事?”
“上午夜灵回了消息,香菱已经去见了顾皇后,紧接着程德海就亲自来见了王妃,然后,”
“然后?”
抬眸看向杜衡,楚慕寒眸光微凝,冷声嗤道,“故弄劳什子玄虚,说,是谁的事有变?”
“是王妃有事,”
说着,杜衡暼眼看向了楚慕寒,紧绷着的唇角微松,“程德海离开不久,王妃就派玲珑去逍遥居见了叶三公子,期间也没耽搁多少时间,我留意了,玲珑回来时带了坛桃花酿。”
“桃花酿?”意外地挑了挑眉,楚慕寒扬唇轻笑,捏着毛笔的手缓缓松了松,“这可是叶三最爱的酒,平日里连给别人尝一口都不肯,竟然送了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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