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嘀咕完,又看向琴玉,温柔一笑,“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玉’字。”
“叫玉的姑娘不少。”琴玉也回他一个笑,心想可能不是仇,而是情债。
“的确不少,但她的名字特别好听。”诚心笑得更开心了,绿眼睛忽闪忽闪的,完全一副沉浸在美好回忆里的样子。
琴玉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因为不干她的事,她也没兴趣知道。幸好墨翟回来了,尸鬼也变回了一本正经。到了夜里,赢驷大摆宴席款待贵客墨翟,琴玉则被安排在边边角角,他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琴玉落得清闲,只顾埋头吃肉,不用像别人那样逢场作戏,一顿下来没吃什么,都给少年王溜须拍马去了。犬戎人爱肉,也会烹肉,不过都是整块整块用嘴撕着吃的肉,琴玉虽然是女子又是中原人,但手撕肉是她最爱的吃法。
宴后,墨翟找到琴玉,说秦王赢驷邀请他去秦国小住一段时间,问琴玉要不要同往。琴玉想都不想就谢绝了,她要留在这里等简玉语和熊光,而且肯定赢驷不会喜欢她跟去。墨翟知道这个姑娘很既有胆量又主见,所以没再强求,只嘱咐了几句小心。
两天后,秦军撤退。墨翟事先将琴玉送到最近的镇上,他估量魏军撤退途中一定会路过此地,随后又嘱咐几句,便去和秦军汇合了。然后琴玉在镇上闲了十几天,才等到垂头丧气的魏军。
琴玉早就知道魏军打了败仗,损失惨重,于是没敢上前直接询问,而是爬到最高的那座楼上,在行军队伍中寻找会发光的人。琴玉拥有君子之力,这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比起简玉语是圣女要合理得多,因为她压根不认为,一点都不端庄内淑的简玉语能和“圣女”沾上边。
败将残兵过去了一大半,琴玉终于看到,一辆拉起帷幔的马车,在大白天发出蒙蒙白光,像长了毛一样。她于是跑下楼,冲进队伍。侥幸活下来的兵卒没有生机,除了想快点回家,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他们对突然冒出来的姑娘不闻不问,仍其在队伍中穿梭。琴玉没费多大力气就跑到马车边上,撩起帷幔钻了进去。
简玉语和熊光都微微吃了一惊,看清是有段时间没见的老朋友,便热烈欢迎起来。简玉语时刻惦记着交给琴玉的任务。琴玉起初想卖个关子,但全军氛围甚是颓丧,连总是乐天的简玉语都带着一股浓郁的哀愁,于是直接揭了谜底:“早就劝退了,我都等你们十几天了。”
简玉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禁感激地看看琴玉,挨过去紧紧抱住她。琴玉对如此反常的简玉语怪不适应的,犹豫了半天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片刻之后,简玉语的身子明显软了,像挂在琴玉身上一样,一动不动。琴玉觉得不对劲,扭头看看——原来她睡着了。
“败得很惨吗?”琴玉小声问熊光。
熊光凝重地点点头。
“姜秀呢?”
“别找他,会被骂的。”
琴玉指指挂在身上睡着的人,“怎么累着了?”
“这些天一直忙着照顾伤员,没睡好。也惦记着你,怕你被秦军欺负。”
“你怎么不累?”
“我要是累趴下了,她去哪里休息?”熊光看着简玉语的眼神不是滋味,对琴玉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队伍在离镇上不远的地方驻扎,等第二天再走。简玉语中途醒过一次,吃了点东西又睡了。熊光和琴玉围在篝火边调侃,没想到姜秀提着一壶酒过来,兜里又揣着让人垂涎的好菜。
“师父说喝酒伤身,让我不要沾酒。”熊光对姜秀递过来的酒壶连连摆手。
“那是因为你当时还小,现在长大了就不伤身了。”姜秀郁闷,迫切想找个人一醉方休。琴玉在他看来还是小丫头,自然不能碰酒,就只能找熊光了。
熊光心里也有很多烦心事,从小到大都人说“借酒消愁”,踌躇片刻,索性今天豁出去,也来个“借酒消愁”。烂酒使人醉,好酒人上瘾。姜秀拿来的便是好酒,于是熊光在尝过第一口后就没再停下。经过这番酒力测试,确定熊光没有“千杯不醉”的酒量,五口下肚就醉得晕晕乎乎的,但继续讨着酒喝。
姜秀看他觉得好笑,同时自己也没喝尽兴,便起身说再去弄点。临行前忽而想到几天都没去见简玉语了,虽然是装出来的侍妾,但也要装得像点,一直不打照面,旁人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说他没有男人雄风?
他侧身朝停在十米之外的马车走去,掀开帷幔前还犹豫了一把——要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顾弄白会不会弄死他?可惜这个想法并没有起到警示作用,反而勾起了狼心。他伸手猛地一掀,登时傻了眼——车里没人。
简玉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