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些话时,邢有荣藏在袖子里的手便按住了袖边的夹缝。
那夹缝里,缝着一张位于大都永安里的三进院子的地契,价值至少五千两银。
这是薛家送的。
一张地契,换一段话。
邢有荣低垂的眼睛里渗出了笑意。
自然,这笑意中元帝是瞧不见的。
听闻秦素居然与薛允衡还有一段渊源,他倒是颇感兴趣,便催着邢有荣说一说。
邢有荣便拿出了说书人的架势,将一段原本乏善可陈的旧事,直说得跌宕起伏,尤其是桃木涧遇险那一段,简直就被他说出了话本子的味道。
中元帝倒也听得挺入神,就算邢有荣有的地方说得极其夸张,他居然也能听得下去。
“……后来,殿下与薛侍郎在青州城门口分别,不想两年后,薛侍郎与薛中丞暗访汉安乡侯之事时,又在九浮山巧遇殿下。殿下那时为着与范家五郎的亲事,很是苦恼,又忧心秦家的旧事,只望着帮秦家走上向好之路,于是便向薛侍郎求助,薛侍郎瞧在当年曾经同路的份上,便应下了,所以后来殿下才能查清秦家当年的许多旧事,又拿着那些证据去秦府找长辈们理论。陛下,这便是事情的经过。”邢有荣以一段尚算中正平和的话语,结束了讲述。
暮色渐沉,殿门外的天空已染上了一层薄青。
中元帝出神地望着远处,半晌不曾出声。邢有荣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重新闭紧了嘴巴。
好一会后,中元帝方才叹了口气:“阿巧,真是受了不少的苦啊。”
他收回了看向远处的视线,那沧桑而俊秀的面容,再度染上了些许阴霾。
“汉安乡侯府,到底抄检出了多少银?”他蓦地问道,语声极为沉冷。
这些事情邢有荣可答不上来,他也乐得继续装柱子,一直侍奉在旁的中常侍便小跑着过来,从御案旁的紫檀架上翻拣出出几份奏折,捧了过来。
中元帝信手拿过一份,展开看了两眼,面色便越发地阴沉了下去。
“真是孤的好臣子。”他冷冷地说道,将手上的奏折扔回架上,复又拿起了另一份折子,一目十行地看罢,便又扔去了一旁。
他看得非常快,没多久,那几份奏折便全都看完了,而中元帝的脸色也完全地沉了下去。
大殿里的气氛,此时已是格外地压抑。
“邢有荣,你可知范家犯的是什么事儿?”中元帝忽地说道,一手抓着一份奏折,另一手则又开始拨弄发上的金冠。
邢有荣恨不能把身子缩起来,埋着脑袋回道:“启禀陛下,我不知道。”
中元帝将手上的奏折往旁一扔,似笑非笑地道:“莫说你不知道,我竟然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从五十年前起,汉安乡侯便开始以私兵假扮流匪,四处劫掠,趁乱杀人劫财,就此发了家,又拿着这钱贿赂上官,从原来的清贵士族变成了手握实权的郡望,其后又以缴匪的名义,杀良冒功,拿平民百姓的性命做了他登高的梯子,最后因平患有功还得了封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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