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后,秦彦棠方又续道:“妪叫人……叫人把地上的血拿水冲了,我瞧这雨下不大,若不拿水冲,只怕也洗不净。再有,那截断臂,你也叫人收拾了吧。那是……三兄的……”她说着已是双唇轻颤,别过了头,不去看院中的情形。
“是,五娘子。”周妪心头微松,同时亦觉凄然,躬身道:“这里便劳您多看顾些,我去叫人来收拾干净。”
秦彦棠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斜着身子坐在了太夫人的榻前,背对着院门。
那院中惨景,又有谁能够这般看着而无动于衷?
周妪心中无限悲凉,却也只能强行抑住。
秦彦柏兄妹固然是咎由自取,可就这样当着亲人的面儿被人杀伤,也确实惨烈了些。
周妪现在只希望着,这件事能够快快过去,让秦府早些恢复往常的平静。
虽然目前看来,这似乎有点难。
叹息了一声,周妪便退出了明间儿,开始梳理外头那些仆役。而与此同时,外院管事董凉与董安叔侄,则正被范大郎叫在身边,回答着这位汉安乡侯府大郎君的一系列问题。
“贵府六娘子还在九霄宫静修么?”范大郎漫不经心地问道,顺手将长剑递给了侍卫。
此时,他们正走在由德晖堂通往正门的回廊里,董安叔侄的面色都是白中泛青,神情惶然。
发生在德晖堂中的惨事,他们亲眼目睹,此刻犹自惊魂未定。
“怎么哑巴了?”一旁传来范大郎凉凉的语声,瞬间惊得董凉浑身一颤。
他连忙低眉垂首,语声微哑地道:“范大郎君恕罪,六娘子如今确实还在九霄宫静修。”
“听说她回来过一次?”范大郎又问道,面上带着些笑意,仿佛方才的杀人斫臂皆不曾发生。
董凉的面色越加青白,竭力保持着语声的平稳,说道:“回您的话,是有这么回事。”
范大郎脚步微顿,盯着他看了一会,又问:“听说她是带着护卫回来的,这事儿也是真的么?”
董凉闻言,明显地顿了一顿,方才恭声道:“范大郎君恕罪,这事儿我没亲眼瞧见,不过听府里的下人们传,说六娘子回来的时候很是威风。”
范大郎便勾起了唇:“威风么?”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董凉,问:“是不是比我还威风?”
“不敢,不敢,自不敢与范大郎君相比。”董凉语声嘶哑地说道,躬下的身子又往下弯了一些。
范大郎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复又摇了摇头,挥手道:“罢了,你们都下去吧。”
董凉与董安皆是大松了口气,领着秦府一众仆役退去了道旁,无声静立,细雨之中,秦府素来阔大的正院影壁,竟也现出了些许怆然。
范大郎对此自是视而不见。
他一面往前走,一面皱着眉头,满脸的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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