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允衡的视线忍不住转去了一旁。
棋枰之上,残局犹在,而曾经相对而坐、每日里与他针锋相对的少女,此刻却是长裙拂地,悄立于一旁。
“六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耳畔传来了薛允衍清淡的语声。
这声音听在薛允衡的耳中,像是隔了一层水波,有些不大真切。
他茫然抬头,却只看见了竹帘之外的两道身影,一个白衣灰裙,一个青衫博带,如同水墨丹青描就的画卷一般生动,正并肩步下石阶。
细雨上苔痕,郎忆旧罗裙。
然而,那庭院外头却是没有落雨的,夏天的风掠过青袍、翻卷灰裙,薛允衡甚至都不曾听清秦素临别前的那一句“明日再来”,帘外的身影便已消失,唯余空庭寂寞,高墙之上露出天色苍茫。
一时间,薛允衡只觉满心怔忡,怅怅不能语。
行出屋外的秦素,此际的心情也和薛允衡差不多,带着些怅然,亦有些怔忡。
不过,这种情绪细究起来,却又与薛允衡大相径庭。
秦素其实是有一点紧张。
她并不明白薛允衍单独请她出来说话的因由,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位铁面郎君的气势,委实迫人。
两个人寂然前行,并无人开口说话。
秦素小心地保持着略略落后半步的距离,随着薛允衍的脚步,踏上了退思园左首的一条青石板路。
石板路旁是一座荷池,约有二、三十步见方,周围堆了一圈的清奇山石,池上萍风碎浪,在这夏日时分显出几许清凉。
沿青石路而行,过小桥、穿月门,不知不觉间,秦素发现他们已然来到了程氏别庄的后花园。
到了此处,薛允衍才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了一棵合抱的柳树下,转眸看向秦素。
琥珀般的眸子,凛冽如刀锋。
“为什么?”他问道。
不说前因,开篇就是这三个字。
秦素被问得有点发懵。
“大郎君指的是什么?”她目注薛允衍问道,“什么为什么?”
薛允衍凝视着她的眼睛,眸色依旧凛冽:“为什么你不肯应下我二弟的提议?”
秦素讶然,眼睛瞬间张得极大。
这人居然是来给薛允衡撑腰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不合常理啊。
难道他不应该庆幸于秦素的不肯依附么?
像秦氏这样的小族,就算要上赶着做薛家的妾,薛郡公也肯定不会答应。秦素给薛二郎免去了多大的麻烦,薛大不说感谢也就罢了,此刻居然还跑来质问秦素为什么不应下薛允衡的提议。
今天出门真该先看一眼黄历的。
秦素心下哀叹不休,面上多少便也带出了一些,说道:“这还用问么?二郎君也是无心之语,我再是不济,这点小事……”
“这些假话,六娘子还是说给我那个蠢弟弟听比较合适。”薛允衍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眸色湛然,如透明的坚冰:“我知你有许多事不尽不实。坦白说,那些事我不感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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