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却是越加阴冷。
今日午后,秦彦直忽然来访,一来便将西雪亭发生的事情,以及另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钟氏。
听了他的话后,钟氏当即手脚冰冷,险些昏倒在地。
她实在没想到,这样的事居然就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嫡亲的次子差一点便着了道。
除了内外勾结,钟氏想不出还有第二种手段能够做下此事。
她缓缓自袖中取出布巾,轻拭唇角,脑海中似又响起了秦彦直的一番话:
……母亲,我记得很清楚,午食过后我便在东次间看书,不知怎么就觉得特别地困,正昏昏欲睡时,忽地来了个面生的小鬟,含含糊糊地说有人找我过去说话,也没说是谁。我当时乏得不行,本想说不去,谁想竟是开不得口。而那小鬟却也奇怪,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硬拉着我和阿智出了门,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秋暖斋……
……在秋暖斋时,儿的困劲儿方才渐渐消了,随后便觉得此事蹊跷,便急着要往外走,谁想竟是那样地巧,竟碰上了六姊走了进来……
……六姊说她是被五姊的使女叫来的,说是二姊约了她在此说话,不想没遇见二姊,却遇见了我。六姊又问我是不是与她开玩笑,假借二姊之名约她过来,我那时只想着快些回去,便敷衍着应下了,不想六姊便一直拉着我说话,我竟是回去不得……
……现在想想,我真的很是后怕。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小鬟硬将我与阿智拉去了秋暖斋,而我又运气极好地碰上了六姊替我做证,那西梢间里与使女同榻而眠的,说不得便是我。又或者六姊不曾与我说了半天的话,我早一步回到了西雪亭,那么,我便会与那两个小鬟共处一室,被众姊妹当场瞧见……
……我记得,最初我在书房看书时,我院子里的人便走得差不多了。除了阿智陪着我之外,妪和采蘩去库房领帐幔等物,另有两个小厮去领笔墨,剩下的则被叫去帮忙翻修棚屋。也就是说,在我睡过去之前,西雪亭已经等同于一座空城,谁都能进来……
……我与三兄素无往来,三兄的使女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住处,儿百思不得其解。再有,那个主院的小鬟又是从哪里潜进了我房中,竟还梳着男子的发式……
……母亲,此事若不查明,儿寝食难安。母亲可莫要忘了,当初二兄也是这样被人算计的……
这些话语反复地在钟氏的耳旁回荡着,她的面色越发阴沉了下去。
今天的事情与其说是一场阴谋,不如说处处皆是阳谋,反倒叫人无从下手,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只凭了一个“巧”字。
碰巧发放笔墨的日子便在今日;
碰巧领帐幔的日子也在今日;
碰巧翻修棚屋、向各处借人手的日子,还在今日;
又碰巧今日守在西院角门的老妪是最惫懒的那个,那角门无人看管的时间便格外地长;
最碰巧的是,今日秦府女郎齐聚西雪亭赏花,直是将此事摊放在了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