妪此时便道:“离开上京时,女郎特意嘱咐我照顾好阿栗,所以在回到青州之后,我便将她调来了德晖堂,女郎的那几箱衣物我也叫人一并搬来了德晖堂,便收在小库房里。前些时候听闻女郎要回来了,我便将阿栗调去了菀芳园。如今便要请女郎的示下,您是要留下阿栗,还是另作安排?”
“留下吧。”秦素笑道,眉眼间蕴了一丝温和,“她很合我的意,又是从连云一路跟着我来青州的,我用着很顺手。”
更重要的是,阿栗比阿葵更叫人放心。
“是,女郎。”周妪躬了躬身:“阿栗确实老实能干,女郎留在身边也放心些。”
秦素笑着道了个是,便又问:“妪还有旁的事么?”
周妪便将声音放轻了些,道:“还有何家的事,女郎想必也听说了。”
秦素的面色立时一肃,点头说道:“是的,在平城的时候我便听说了这事,不知府里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周妪便道:“我接下来说的便是此事。”
秦素立时精神一振:“请妪细细说来。”
周妪便将声音又放轻了些,说道:“何家在出事之前,情形便有些不对了。我之前曾听太夫人偶尔说过一句,说是何都尉嫁在京城的长姊,前些时候忽然病殁了。而在听到这消息后没过几日,何家便出了事。”
秦素心往下沉了沉。
何氏的死早在她预料之中,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件事会接得这样紧。
难道说,何氏满门被屠,还是杜骁骑动的手?而她此前的猜测却是错了不成?
秦素颦眉思忖着,片刻后便又摇了摇头。
不,她的猜测应该没错。
欧阳嫣然本就是“那位皇子”的人,她既然已经在事件之中,那么杜骁骑就算与何家之死有些关系,肯定也不是主使。杀掉何氏全家,其最终目的应该还是嫁祸栽赃,阻住桓家回京的脚步。
杜骁骑与“那位皇子”,这么早便联起手来了么?
“我要说的便是这些了。却不知女郎留我下来,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周妪的语声响了起来,惊醒了仍在沉思的秦素。
她抬头目注周妪,想了想,终是将声音压到了最低,说道:“我这里确实有一事交代,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妪几个问题。”
“女郎但请说来。”周妪回道,语声很是恭谨。
秦素沉吟了片刻,启唇轻轻地道:“当年颍川大水之后的事,不知妪还能记得多少?”
周妪的身子震了震。
她抬起头来,用一种既惊讶又陌生的眼神,怔怔地看着秦素。
秦素并没有回避她的视线,而是坦然地回望于她,神情一派平静:“不瞒妪说,我对当年的事有许多疑问,而这只是我问你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便是,我偶然之中发现,那些旧事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事情,而秦家目前的情形,却又与这隐情有莫大的干系。”
她的表情十分凝重,眸光微冷,有若实质一般停在周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