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更是岑寂,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冷意:“从什么时候起,士族之争也变成百姓的事了?百姓连饭都吃不上,怎么不见这些士族多费半分的心?父亲不想同流合污,难道不对?”
薛允衡一下子怔住了。
薛允衍确实说对了一点:桓家的事情,与百姓根本无关。
中元帝拉着朝堂重臣商议此事,分明便是想要分桓家的权、卸桓家的势。为了这些,他甚至连陈国如此严重的旱情都没放在心上,整天就想着怎样制衡桓家。
中元帝的此种作派,薛允衡自己也是很瞧不上眼的。既是如此,薛郡公托病远离这些无谓的争斗,真的是便是错了吗?
薛允衡敛眉坐着,搁在膝上的手不住地握紧,又松开,显然是在心中百般思忖。
良久后,他忽地双掌平摊,紧锁的眉头也松了下来,坦然地抬头看向薛允衍,说道:“淡泊名利,此乃士子所为;君有难而臣为之解,这是臣子应有之道。我还是认为,兼济百姓与为君分忧并不矛盾,父亲可走的路,也并非只有装病这一条。”
他的话声落下,曲廊中便又安静了下来。
薛允衍的视线仍旧停在远处,半晌后,方才站了起来,往回踱去。
这个举动便意味着,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无法说服薛允衡,一如薛允衡也说不动他。他们真是枉为亲兄弟,在许多大事上头,两个人的意见常常南辕北辙,完全谈不拢。
见他往回走,薛允衡便也起了身,两个人仍旧是一前一后地沿着廊庑而行。好一会后,还是薛允衍首先打破了沉默。
“二弟说父亲是在躲麻烦,在我看来,怕就怕父亲躲也躲不过。”言及此处,他转了身去看薛允衡,面色肃然:“需得早做打算。”
薛允衡没说话,神情却也跟着变得郑重。
纵然两人政见不同,但在这件事上,薛家却必须保持一致对外。薛允衡再是特立独行,也从没忘记他姓薛。
说了那句话后,薛允衍便转身继续往前走,灰色的袍摆在风里翻卷着,他的声音也像是被风卷过来的一般,有些飘乎:“如有必要,可与桓氏交好。”
薛允衡一下子站住了,面上有着难掩的异色:“此话怎讲?”他压低了声音问,眉心拢出了一个“川”字。
薛允衍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重新换过了一个问题:“吕氏的事,还有十可杀一案,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薛允衡愣了愣,似是对他转换话题很不解,但转念之后,又似是隐约明白了几分,不由撇了撇嘴。
桓氏如果……不,是一定会重归朝堂。他们在辽西休养生息多年,力量也渐复如初,一旦回来,必将改变朝堂的格局。
为了维系大陈的稳定,也为了百姓不受士族争斗之苦,与桓氏交好,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此一想,薛允衡的心里莫名地觉得好受了些,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