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不由怔了怔,所幸李玄度此时却转过头,望向了远处的一片田野,道:“平城薛中丞的消息,想必阿素不比我知道得少,毕竟你手下也有好些人手,不是么?”说罢,他的唇角便微微一勾,又道:“至于其他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消息,阿素可能还不知道。”
早在他说话当儿,秦素已是平复了心情,连同方才那一瞬间的心跳,也被她忽略了过去,此时闻言她便问道:“却不知李郎所谓的其他消息,指的是何事?”
“是关于那位陶夫子的。”李玄度静静语道。
陶若晦?
秦素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陶夫子怎么了?”她飞快地转头去看李玄度,面色已是微变,语声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一些:“陶家出了何事?”
陶夫子几乎是秦家族学唯一的依仗,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秦氏族学又要去哪里再找这么一位大儒做夫子?
还有,李玄度说陶夫子那里有事,那么,秦家那些郎君与女郎们,会不会也牵扯进了那件事情里?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纭而至,让秦素失去了往日的镇静。
这倒也并非是她不经事,委实是秦彦昭身边漏洞太多,就算秦素有心弥补,到底她人在上京,鞭长莫及。
见她的面上含着毫不掩饰的紧张之色,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便凝在自己的身上,李玄度的心里忽然便有一点……不大舒服。
区区一个老夫子,何德何能,竟能令眼前的小娘子变貌变色,本事倒真是不小。
万幸的是,她此刻的紧张,不是为了薛家那两个郎君。
莫名地,李玄度暗地里吁了口气。
而再下个瞬间,他的心底又是一惊。
他怎么会这样想?
薛家的两位郎君如何,与他有什么关系?
秦六娘对他们是关心还是漠视,与他李玄度又有何干?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向秦素的方向瞥了一眼,却见对方似乎并没发现他在想什么,仍旧用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着他,那漆黑的瞳仁如点漆,比上好的黑水晶还要晶莹。
李玄度的呼吸滞了滞,不由自主便挪开了视线。
手心有点发热,还有耳朵与两颊,都有点热热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自在。
那一刻,李玄度无比庆幸于自己戴着风貌,能够很好地掩去这些奇怪的变化。
“李郎还请说来,陶夫子到底出了何事?”见李玄度一直不说话,秦素心底越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忍不住催问了一句。
李玄度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不仅不出声,还伸手将风帽往下拉了拉。
如此一来,他整张脸便都隐在了风帽里,秦素根本便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耐心地又等了一会,李玄度却始终不出声,秦素忍不住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戳了戳。
这厮今日这是怎么了,总是走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明生了一张妖孽的脸,此刻瞧来却有点呆头呆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