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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暗地里啧了一声。
看不出,这阿臻倒是个谨慎的性子,反不如阿雾来得爽利。
她这里正自品评着,身旁忽又传来了李玄度的声音。
“阿素换套衣衫罢。”他缓声说道,一面便行至西面的墙壁旁,推开了墙上的一道小门。
秦素表情淡然地看着他的动作。
她从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个小隔间。
那道门实在太隐蔽了,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她绝想不到,那西墙上看似装饰的一圈镂雕花纹,居然是一道暗门。
秦素长而弯的眉,微微一动。
真是看不出啊,李玄度这厮,倒还挺能藏东西的。
“此屋乃备急之用,阿素勿怪。”见秦素不语,李玄度便又说道。
一语说罢,他自己便先愣住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解释?
可是,他解释个什么劲儿?
这茶馆本就是他的,莫说他藏了个小隔间,就算他藏了一整个大地库,那也与眼前这位秦家六娘子无关不是么?
眸光凝了凝,李玄度便往旁让开了两步。
秦素提步上前,眉眼一派平静。
李玄度的眸光往她身上一拢,便有了一丝浅浅的漾动。
与秦素相处日久,他已经很熟悉她某些特定表情的意思了,便如此刻,她看上去似是面无表情,但实际上,她很可能是在不高兴。
李玄度有八成把握,秦素生气了。
不知何故,他觉得有点头疼。
他倒是情愿她还像方才那样,拿手指头死命地戳他脊梁骨,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有劳李郎费心了。”秦素平淡的语声传来,令李玄度回转了心神。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短短一月未见,她说话的声音似是与以往不一样了,小女孩的青涩已然淡去,语声中多了几分成年女子的韵味,柔和而温软,宛若水波流转。
倒也……动人。
李玄度微微垂首,视线的末端是一片绣了云纹的锦衣袍摆,那衣摆微带着一点被风拂起的角度,从他的麻履边擦了过去,随后,便是略有些陌生、却又万分熟悉的女子声线:“多谢。”
他有一刹的恍惚。
脚面上停留着织物擦过的感觉,轻盈的面料,如羽毛拂过。
他的心跳定了一定,仿佛漏了半拍。
然而,也就是一息的功夫,那柔嫩的余音已沓,那一角袍摆早就拂过,耳畔也传来了雕花暗门合拢的声音。
“砰”地一声,动静还不小。
李玄度被这声音惊了一惊。
他抬首看去,雕花隐门的左首便是一架条案,案上置着一面铜镜。
那一刻,他分明瞧见镜中的自己,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他怎么笑了?
“主公,车备好了。”门外传来了阿臻平直的语声。
李玄度的唇角迅速放平,“唔”了一声,提声吩咐:“守在门外。”
阿臻利落地应了个是,便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