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了捏衣带的手,秦素提起了一角裙摆,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她此前寻好的说话之地,便是杜光武的那间水铺子。那里人少清静、极不起眼,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借着此举,将杜光武这个名字,放在薛家人的眼前。
她希望,能够由杜光武替代杜光远,担任广陵守将。
以中元帝对太子的态度,吕时行的职位很可能是保不住的。秦素在宫中浸淫多年,自是知晓这位皇帝的心眼儿有多小,与其强行保住吕时行,倒不如仍旧像前世一样,用着杜家的人。
在不动大局的前提下,杜四郎,绝对是一着出人意料的暗棋,待到了合适的时机,必会起到惊人的效果。
秦素一面飞快地转动着心思,一面朝四下看了看。
此时,她已然行至了东来福大街的东侧,人流越发密集,那些欢声笑语和着夏时特有的气息,有一种怡然的愉悦。
秦素快步往前走去,想要尽早穿过这片拥挤的人流。
便在此时,一道人影斜刺里突然窜出,朝着秦素猛地撞了过来。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下,秦素不由大惊,本能地侧身闪避。
不想那人影的来势直是疾如闪电,她这厢才一动作,便已被一股大力直直撞去了一旁。
那股力量非常强悍,令人根本无从抗拒,然力道却并不凶恶,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沛然与柔和,将秦素撞得斜跌出去了十余步,直将她撞进了旁边的一间绸缎铺子里。
秦素好容易才收住去势,扶着木质的柜面儿站稳,一时间心跳骤急,同时又万分怪异。
试想,一个人被猛地撞出去十余步,途中竟然既未跌倒、亦没绊脚,甚至还能够在这过程中顺利地跨过高高的门槛,直到撞至柜面儿边上站稳,且还刚刚好停在了离着柜面半步远的地方,连个衣角都没碰着。
这世上,有谁能把人撞得如此……恰到好处?
秦素一手扶着柜面儿,一面便欲抬手按住飘拂不定的幂篱,同时转首看向门外,想要看清那个撞她的人是谁。
谁想,她的手方一抬起,便蓦地落进了一只微凉的大掌里,旋即耳边便是冰弦轻振般的声线,仿若玄音乍响,惊乱了秦素本就不安的心绪。
“随我来。”那声音说道。
随后,秦素便被人牵起了手,那只手蕴着绝大的劲力,却又如方才撞来的那股力量一般,带着种沛然与柔和的力量,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拉着她朝绸缎铺的后门走去。
“客官请看,这是店里才来的新货月华绸,您听听这名字,能叫那月亮都发愁啊,那做成衣裳穿在身上得是多好看哪,您瞅瞅您瞧瞧啊……”店里的伙计若无其事地招呼着外头路过的行人,那缤纷如霞的大片布料,随着他的语声“刷”地一声当空铺展,瞬间便将秦素二人的身影遮了起来。
若非场合不对,秦素其实很想要笑。
不为别的,就为那伙计的舌灿莲花。
月华绸能说成月华愁,这是哪里来的天纵奇才,简直是一张口就能笑死人。
她心下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手被那只大掌拉着,穿过了绸缎铺的后门,又折进数条小巷,三转两转,不消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很不起眼的窄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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