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和小孩们只能躲在厨房或者偏厅用餐。
除了王霸,那几个帮忙下厨的妇女也将家里的汉子们喊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席间,不管我如何强调、否认我不是“马眼镜”,无奈他们都是一笑置之,基本上都以为是我在开玩笑。
最后,我只能苦笑着继续充当他们记忆中的“马眼镜”,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偶尔还陪着他们“回忆”一下早几年在村里的“生活”,还谈了些城里的故事。
“白癞子该杀!”
王霸喝了一口热汤,把汤勺放回桌面那黑糊糊的汤煲里,又在碗边胡乱地敲着筷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那家伙偷鸡摸狗、装大姑娘冲凉、三更半夜敲寡妇的门!最为可恶的是,什么功夫都不做,还起了两栋屋,他起屋(盖房子)的钱从哪里来?靠的不就是阴乡亲们的血汗钱?”
“另外,村里哪个没挨过他的鞭子?我手腕上现在还有两道疤!就是和他争执的时候被他抽的!真他娘的操蛋!”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脚底打滑才跌到崖下去的?”
……
“人再狠,也拗不过八字。命里只有一升,偏要吃一斗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见王霸他们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的,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所学尽量将自己摘出去,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把白癞子的死扯到我身上来?
“就是,村里那几个毒辣的家伙,最后都没好下场!”
“熊头也是遭孽,白挨了他两巴掌。明明是几管颜料,吾视过的,染不得布,油不得桶,只能在纸上画画菩萨。他硬说是***的炮子。”
“炮子”就是子弹的意思。
“也怪熊头的颜料分量大了一点。”
我鼓足勇气插了一句:“白癞子的事,上面没派人来查过么?”
王霸把一块肉丢到那满是黄牙的大嘴里,咬得吱吱作响:“查过的,查卵呵!那天来找我,我背都不给他们看。哎,马同志,你的酒没动呵?来,吃菜吃菜,吃!”
他夹给我一大块肉,令我喉头紧缩,只得做出装饭的模样,在溜入暗处时,把那肉拨给胯下一挤而过的黑狗……
饭后,村民们陆续告退,最后只剩下我和王霸一家,他们说什么也要让我洗澡,我怀疑这是当地的风俗,只得装成很懂的样子,十分的配合。
没有澡堂,也没有浴缸,只有一个大木桶,大到可以装几锅热水,搁在灶屋当中,周围还烧着火。
没洗多久,我就一身发热,汗气腾腾的了。
水可能是用青蒿熬出来的,原先我那被蚊虫咬出来的红斑,一过水就不再痒了。
洗着洗着,我望着自己的身体,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这具身体十分的陌生,似乎与我没有关系。他是谁?或者说我是谁?
这具赤裸裸的身体虽然也有手有脚的,但是显然已经不是我那原来就无比熟悉的身体了。
我轻轻地擦拭着小腿上的一道伤疤,原本在我熟悉的身体上,这道伤疤是在足球场上被钉鞋刺伤的,但现在似乎已经不是被钉鞋刺伤的了,而是……被一个什么叫白癞子的家伙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