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天子也是少有的驾轻就熟,知道若是一开始就将北地的战火给连绵起来,南方可能就乱了,陈铮坐镇金陵二十年不就是怕这些读书人乱了后院?他知道这些老书生的劣根,为了名节名声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若是到时候遍地都是求和文章,这个国还能不能治?这个西夏还要不要了?
北方江湖吃紧,行伍之间摩擦又何尝少了?陈铮压着这些消息秘而不发,其实就是想等着这些年轻有朝气的士子去北地看看,看看那些凄苦百姓和所谓的草芥江湖。
年老一辈陈铮不指望太多,单纯的想看看这年轻一辈的骨子里究竟有没有血性。
只要明年春,有士子能上书呈奏求战,陈铮都能堵住这些人的嘴。
不过人心这种事,陈铮也拿不准。
尤其还有严骐骥这群人在背后捣鬼,他不指望和徐江南在金陵半真半假演的这出戏能骗过这些老狐狸,能给他拖一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够了,只不过可惜,还是没能将这群人拉下水。
如今这位天子真在郊外便装视察民情,后面便是草履纳兰,秋风送暑,一边是碧波荡漾的大坝水库,一边则是金灿麦田,同样的一望无际。
陈铮指了指丰收稻田,讥讽说道:“西夏十多年来,不说风调雨顺,大灾大难是没有的,上天还是很给西夏面子,可昨日朕找到刘晟,他跟朕说没银子。他这个户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纳兰一针见血说道:“刘晟是严骐骥一路提拔上来的,不过此人属于见风使舵的那种,这一次估摸着是有什么大的把柄在严官一派的手里,这很正常,不过让我好奇的是究竟是谁在严骐骥背后,严骐骥眼力倒不差,能看出圣上有意和徐家修好也正常,但这么果决回应不是他的性子,至少会迂回一下,讨价还价。”
陈铮哼了一声霸气说道:“跟朕讨价还价,这个西夏还是不是朕在当家?实在不行径直抄了他们,就不信抄不出二十万人的军饷出来。”
纳兰嗤笑一声,哈了口气说道:“圣上要是抄了家,这才是入了那位高人的套。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说到底,他们也是北齐的棋子,一抄家,这北上的士子可就都要回来了。北齐这是要在火中取栗啊。”
陈铮望着远山远水,轻叹说道:“有法子吗?”
纳兰点了点头说道:“谢长亭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明年开春大考,这些士子就不用回来了。”
陈铮愣了一下。“不回来?”
纳兰眼神深邃,双手交叉放在袖里,轻轻说道:“圣上远离长安那么久,就不想着回去看看?”
陈铮突然回过头,疑惑问道:“火候到了?”
纳兰腔调幽远,“圣上怕不怕?”
陈铮突然哈哈大笑,却是不回答。
纳兰接着说道:“不怕就好,士子都敢北上洒血,天子何不去守一守国门,给他们撑一撑腰杆。严党现在寄望的不就是桃李林的那点名声,到时候群势汹汹,不怕刘晟拿不出银子。”
陈铮嗯了一声,“是时候回去看看那些老人了,跟了朕大半辈子,没享过福就算了,还给朕撑了二十多年的场子,这一会该朕给他们撑场子了。”
纳兰难得的伸了个懒腰,搓了搓手说道:“二十年前圣上力排众议把李怀扶到刺史位置,二十年了,凉州人员可是换了个遍,也就功曹和他这个刺史没变过,应该要变个样子才对。”
陈铮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你的意思,这次过去,朕会去他的坟上上杯酒。”
纳兰想了想后还是说道:“李刺史经营凉州二十年,无过便是有功,再者二十年凉州无大案,李刺史还是很得人心的,士林圣上要管,寒门圣上也不能落下,其实谁都知道边城一事罪不在他,错就错在是李怀在这个位置上。圣上给了边城百姓一个交代,如今也要给寒门士子一个交代。”
陈铮嗯了一声。“不过咱们走了之后,金陵这边谁来掌舵?柳三思?他的能力还不错,就是资历太浅,也不够稳重。”
纳兰轻笑说道:“有个姓牧的自告奋勇,微臣觉得可以。”
陈铮回过神来,大喜说道:“若是牧先生,金陵无忧。”接着便望着北地,握紧拳头,杀气横溢说道:“希望江湖能给西夏顶过这个初春。顶过这个一鼓作气,至于北地将士,就算是用死人堆,也要给朕守住,谁敢放一匹马过来,朕杀他全家,放一个人过来,朕就诛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