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边看着书,闲适无比。
后来逢年过节,这位姓文的中年人又帮周边邻舍写了对联,他们看不懂,不过瞧着公正样子,比以前的要好看不少,于是有几家邻舍便凑了点钱和鸡蛋,将孩子放到他这里,让他给教教,士农工商,倒是不求能入仕,认些字也好,这名中年人乐呵呵收了鸡蛋,对于那几枚一直藏在棉絮里面生了些许铜绿的铜板,倒是全然退了回去,原本镇里有个老先生,是个孤寡老人,可惜死了,老死的,平素给他们念念信,写写信,逢年过节他们也就凑合送上点鸡蛋,意思到了就成,本来就都是一些面朝黄土的苦哈哈,一年到头没有几点余粮。
可时间一长之后,这家孩子每日黄昏念着人之初性本善踩着溪流归家以后,那户人家便也投其所好,将娃儿送了过来,时而久之,文姓中年人院子内总是书声琅琅,他无妻无子,也不严厉,看着这些嬉笑贪玩的小娃,也是开心,从不学着自己的先生,拿着竹板敲手心。等这些孩子回家之后,他便开始做自己的活,他带的书不多,就小几本,这些娃娃年幼,学得也快,一年半载下来,熟络用心的都能倒背如流,于是每当夜深的时候,他便开始凭借记忆将自己看过的书誊录下来,他学的很杂,不单单儒家《论语》,道家《周易注》,还有一些闲杂的例如《尚书章句》,《人物志》等等,虽说这些东西可能对于这些孩子还有些深奥,但他不担心,人会长大,只要能记下来,时间长了之后,自然就懂,话说多了可能会错,但书读多了,有益无害。
过了几年之后,这位文姓的中年人实在手痒,琴棋书画中有三者一人可矣,但唯有棋,无对手实在不痛快,以前大秦围棋是十七道,如今十九,可为了解个手瘾,便自娱自乐下个十七道,谁晓得自身误打误撞下了个珍珑棋局出来,就连自己都解不开,实在滑稽,本先有人听闻到这小城的珍珑局,还想看看,可随后听到是十七道的路数,便又不屑一顾,十七十九虽说只是二横二纵的不同,差别可是天大地大。
直到今日,已有近二十年,以前在这中年人手上念过书的娃娃已经成人,听闻到先生苦想了十多年的珍珑棋局被人一子破解,无论悲欢与否,总该关心一下。
等到魏阳打听消息回来,小二哥正好打好酒,徐江南接过酒,先前已然打听到官府并无动静,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将酒壶系在腰间,朝着魏阳撇头说道:“过去看看?”
魏阳不做声,本就小半天的时间,怕横生枝节。
徐江南见他不回应,也没强求,孤身走了出去。
等徐江南走出客栈十余步的样子,魏阳做了个自蔑神色,追了出去。
等随着人群到了那座小院,院落周边已然水泄不通,魏阳一路上跟徐江南说了些自己打听到的东西,这户人家姓文,但说姓名,无人知晓,这很奇怪,就连他的学生也只是知道先生姓文,等到二人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徐江南瞥了眼当中对局二人,一个不认识,长得也是普通,葛衣草鞋端坐于前,瞧着气质,估摸二十年前也该是个文采风流的人物。
看向另外一人的时候,徐江南眼神一凝,这人说到底他也不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在天下书院里面,不喝酒不上船的狷狂士子,徐江南对他印象不错,瞧着周边人的指指点点,似乎便是他破了这个珍珑局。
而今二人对坐,一人喝酒,一人则是低头瞧着棋局,不多时之后,中年人抬起头,有些赧色说道:“我输了。”
原本他的桃李人士皆是哗然喊道:“先生。”
中年人闻言出手打断,瞥了眼他们,笑道:“都忘了先生怎么教你们的?实事求是,输了便是输了,不吐血,不少肉的,都散了吧,误了活可不好。”
人群讪笑一片,交迭离去。
徐江南和魏阳无动于衷,而李显彰像是没看见二人一般,径直说道:“这棋秤若是十九道,你没输。”
中年人摇头说道:“哪有如果这么一说,输了就输了。”
李显彰轻笑开口,“所以你牧笠生就甘愿老死清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