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走廊上,时不时地汪汪汪几声,倒更像是替陆云端站岗。差不多了,陆云端就从水桶里舀水冲沫子,最后还要一提水桶,从头往下一倒,那叫一个凉快,简直能把一天的疲惫与劳累都冲走。
趁着洗过澡浑身冰凉凉的劲儿,陆云端点了盘蚊香,钻进被窝里,扭开了收音机听新闻、音乐。这玩意儿现在特罕见,除了老头儿们手上会提着,陆云端之前从地摊上淘来的,他没有电视电脑,手机也是不能上网的老人机,有这么个收音机他既可以接收最新的消息也能打发时间。
煎包趴在床脚好像已经打起了呼噜,电台里温柔的女声在娓娓道来故事,电风扇呼呼地转着……这些声音都像是夏夜的催眠曲,陆云端也不觉得小房间热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让他安然入睡。
这样的夜晚,梦里必然不会有烦恼。
只是没想到一夜好梦之后,陆云端还得回到残酷的现实。一大早,他才刚到送水站,刘保成就神神秘秘地将云端拉到了一边,而后掏出一个信封,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云端,这是个姓傅的律师托我给你的!他让我跟你说一句,什么,先把手机的钱还了,剩下的添点需要的,他还会再来。”说罢,成哥一拍自己的脑袋,如梦初醒地连连说道,“对了对了!他前几天也来过,还向我打听你的事情来着——瞧我这记性,这几天生意好,忙得我把这茬儿忘了跟你说。”
……
陆云端听到“姓傅的”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也才知道为什么那天傅锦程会找到自己的住处。
他打开那信封,只见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背面白条上写着他的生日,料想应该是□□的密码。陆云端有些可笑地看着手里的这张卡,他不知道里头有多少钱,但他觉得傅锦程这种事后用钱弥补的歉意,大约也如这卡一般,单薄得可以。
陆云端觉得既沉重又烫手,他想起连他出门上个厕所都要守在门口的煎包,他知道煎包的心理——曾经被自己的主人抛弃过,格外没有安全感,一旦有人对它好,它就拼命示意生怕再次被抛弃。
陆云端其实觉得煎包特勇敢,被抛弃过还敢有勇气接受再一次收养,不怕再次承受丢弃的痛苦。
他做不到,因而对于傅锦程的再次靠近,他是抵触至极。
陆云端颇有些厌恶地撇了撇嘴角,将那张仿佛会扎手的□□收起来,决心将暂时这件事抛到脑后,开始应付新一天的订单。这样忙活到了七点快下班的时候,他还意外地接到了给盛世集团二十三楼的催单的电话,一口气儿定了六桶水。陆云端心里略微有些疑惑,不是昨天刚装的水么,怎么一下子要这么多?放水洗新的饮水机也不需要一整桶吧……
陆云端将麻利地将六桶水抬到了电梯口,这时候已经是过了下班高峰期,整个大楼灯火通明,显得辉煌无比。下班的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因为那电梯也空闲了下来。陆云端这才好将六桶水一一抬进去,好一块儿上去。要放白天,他可不敢,这种做法虽然比较便利但是耽搁电梯,所以通常是一趟又一趟地提着两桶水上下奔波。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二十三楼。陆云端又抓紧时间将水都搬出来,因为赶时间,他搬得特别急,这一下已经是满头大汗。而原本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的陈齐是一个健步冲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瞧我!等着等着就忘了!这么多桶,早知道在电梯门口守着!”说罢他就要伸手帮陆云端提起一桶水。
陆云端对于陈助理的热情还是很不习惯,再说了他送了这么久的水,也没遇到过叫水的要来帮忙的情况,于是淡淡地拒绝道,“不用,我提得来。”
然而陈助理的热情直接将他的这么点淡漠融掉,陆云端瞥了眼如何拒绝也无法阻挡非要拖着一桶跟在他后面的人,只好随他去了……待走到走廊尽头的大办公室时,平日里没做过重活的陈齐累得气喘吁吁,放下水桶一手扶腰一手擦汗道,“这桶水,还真不轻呢!陆哥,你太厉害,提着两桶水还走得那么快。”
陆云端难得开玩笑,“都跟你一样,我就要喝西北风去了。对了,你们这儿喝水怎么这么快,昨天不是才放上去的吗?”
陈齐心想,喝水快的可不是我们,都是厉总,也不知道怎么用的,一下午就把大半桶水都用没了,索性多叫了几桶备用。
“天热,我们厉总爱喝水。再等会儿,厉总的客人快出来了。”陈齐看了看手表道。
话音刚落,没想到有个女孩子打开大门出来了——“陈齐,水来了没?我看厉总杯子里都空了!”见陆云端和他脚边的几桶水,立马让身,“原来到了啊!请进,先给这个办公室换一桶。”
陆云端只点了个头,不再说什么,将水桶利索地扛在肩头,再次走进这个装修得大气简约的办公室。
于是,他又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债主,以及,算是他的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