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道理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修修补补!当一个修补匠,具体哪里出了事情在哪里解决,坚定地支持新的技术进步。”
“这么做,难道不比去求那些轧花作坊的作坊主更有意义吗?我想,也更容易实现。”
“我的修补方案就是这些,我说完了。”
一气说完之后,场面极为安静,主持者看了半天,也没有人举手驳斥,终于问道:“谁支持?谁反对?”
在场的所有人想了一阵后,绝大多数举起了表示支持的手。
只有几个人站起来问道:“那这只是修补,并不能适用于所有的机器。”
陈健点头道:“没错。但我们今天讨论的,难道不就是轧花机的事情吗?至于可以完美解决、任何机器都可以适用的办法,大家已经讨论了数月,完全还可以继续讨论下去。什么是社会的财富?什么是商品?财富与商品是怎么增加的?钱是什么?财富到底来源于劳动还是土地?财富是怎么增加的?”
“正如我们要知道一些定理,才能够计算出一些几何题目一样。我们首先要讨论清楚这些最基础的问题,才能够由这些问题通过逻辑演绎来得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在没有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之前,一切都是空想,一切都是猜测,没有讨论的意义。”
“而在空想与猜测之下,我们能做的,只是修修补补,见招拆招。我听说都城已经有人为了弄清楚国民财富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个问题,每天泡在藏书馆中看书。也听说咱们中的一些人也在做这件事,这就很好,很有意义。”
“搞清楚了那些最基本的问题,我们才可以用缜密的逻辑得出我们该怎么办。”
“到那时,我们才可以说,我们所要做的、所追求的,是科学,是论证后可以实现的,是严密的逻辑可以印证的。而非空想,亦非梦城。”
“毕竟,我们活在现实中。”
这一次湖霖率先表示了对陈健的支持,即便陈健在最后说了他很久前写的东西,而且是用否定的态度去说,湖霖并不以为意。
既然这一次的议题只是讨论轧花机的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陈健想让众人自己去思索,先接受轧花机,再去考虑其余的事。
剩下的问题,就不是讨论轧花机和轧花工,而是讨论如何按照陈健说的那样推广棉花种植,让更多的人受益。
这些人明白棉纺行会的力量,在大部分人分析后认为不可正面对抗而是选择妥协之后,问题也就更加简单了。
由党产出一部分钱,购买部分轧花机,建立属于自己的轧花作坊。
同时将籽棉的来源,定在那些因为籽棉价格太低无利可图的农户身上,而非现在的大量土地的种棉者。
这就需要一部分脱产人员,前往农村开展工作。
包括以刀具工具玻璃和小玩意儿零售店、小额贷款、棉花种植技术传播等为掩护,快速在闽城或是南安附近的农村展开工作。
联合农户自愿组织种植合作社,展开一些互助活动,以杂货铺为掩护直接联系棉花种植户,和农村的实际控制者大土地拥有者争夺农村基层。
不是为了自己搞事,是为了替他人做嫁衣裳。
可以说,这个财阀制的隐藏贵族古典伪共和国走到了现在,已经到了该走下一步的时候了。
也就是火药的技术优势,附近又没有太大的敌人。
如果不考虑国人意识加成和技术优势,这样奇葩的制度放在旧大陆欧亚之间,或许早不知道被人吊打多少次了。
如今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外部敌人的灭国之虞,内部矛盾的积累和技术进步下的变革,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帝制,由无上权利的皇帝缓冲上层与下层的矛盾,集中权利,开明专制,一票否决权的象征议会制,由无上权利的帝王和底层自耕农的支持,缓解矛盾。如今很多人支持这种想法,而且势力很大,正在扩大舆论支持,包括陈健的戏剧先生那批人,甚至包括党内的一批空想主义者。
要么,完善共和制度和资产阶级政府,快速完成手工业革命弄出足够力量的资本家,由技术进步和对外扩张缓和矛盾,增大资本家的发言权和让底层适当发出声音。
这两种,其实哪种在此时都是进步的,就看会过渡到哪一种。
但对陈健和此时身边的这些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早已经在确定了暂时合作的盟友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走哪条路,所以也需要适当争取一些大农场主和农户。
不求支持,只求同情认可友善不反对。
而陈健,则要出面去和棉纺织行会的那些人谈出一个结果,争取到一定的利益,让皮棉作为原材料,在他们内部埋下分化和不受上下游行会控制的种子,独立出来达到某种程度地自由流通。
毕竟,他们中的一部分会成为盟友,和旧行会因为利益而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