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可是窗明几净。新的旧的课桌在教室中堆的整整齐齐,进行开蒙教育的孩子们正在学习文字算数,透过玻璃窗看了看里面的情形,那些考评的官员忍不住赞叹。
下课之时,铃铛摇动,孩子们蜂拥而出,衣着有好有坏但却彼此亲密喜笑颜开;上课之际,人头攒动,讲台上开蒙先生抖擞精神抑扬顿挫。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其中,院落内尚有草木未清,看上去有些荒凉,但考评的官员觉得瑕不掩瑜。
考评的官员也算是见过市面的,当然知道玻璃昂贵,可这一座学堂的窗户竟然全都是玻璃而非窗纸,不免有些惊叹。
“你们南安倒是有钱啊。这样的学堂,就算是闽城也没有。”
陪同的南安县的学正官急忙道:“去年一场大雨,一座学堂年久失修以至垮塌。当时县中也没有多少余钱,便想着修缮一下。不想本地商户踊跃捐纳,说什么再穷不能穷教育,数月之间就盖起了这样一座学堂。县里花了一部分,再加上本地商户多有墨党之徒,因此玻璃、木桌之类,都是以底价从作坊里直接采购的。再加上作坊中的水泥,调和泥浆,快捷无比,短短几月这座开蒙学堂便可以上课了。”
考评官员称奇道:“就算这样,建起这座学堂也要不少花费啊。”
“是啊。这一座学堂因为用了玻璃采光,加上房屋宽大,每间教室能够容纳六七十人,孩子又小,只要能坐下就行。这一座学堂一共可容纳七百多孩子,算起来花费反而比之前更少。”
“我看这里的孩子似乎多有贫寒无依者?”
“是。但凡家中离得较远的、乡村学堂又不足的,便都集中到这里开蒙。慈善商社与县里各出一部分钱,保证这些孩子平日吃用,虽然没有荤腥,但至少可以吃饱。”
“那住在哪里呢?”
“商户也给安排了住处。旬休时或是下学之后,有时候也做些扫烟囱、黏煤粉、剥鱼剁碎之类的杂活。也能得到几个铜板。”
有些话这学正官却没说,比如说前些日子有个孩童扫烟囱的时候卡在了里面,外面也不知道,被活活烤死了。不过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想来考评的官员也会感叹一声然后该吃吃该喝喝,自从大量以煤为燃料后,死在这上面的孩童每年也有个百十个。
对于很多地方来讲,这座学堂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在学堂转了一圈,众人又离开了学堂,又去了南安的济贫院和赡养堂抚育院,大门上写着一幅楹联,下面的落款是县令嗟远山。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考评官员忍不住念了出来,细细品味连胜称赞。里面众人虽不说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可是看上去过得也还不错,至少饿不死还能活下来。
至于到了街上后,往来转运的商贩、运输玻璃的马车、搬运煤石的力工,忙乱不已。
最终的考核,南安所有官员基本都得了一个上上的评定。无论是税收、德育、教化、商铺等等方面,都比过去要强不少。
随着整个闽城的玻璃产业和酱油业在南安扎根,带动起了一大片的上下游作坊。
玻璃厂在这里缴税,往来运输的人又在这里经停。加上陈健又将一些闲散的劳动力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建筑队,既盖起了学堂,又尝试着在闽城修筑商社的砖楼,今后可能还要修路。
南安吸来了很多的财富,又通过陈健的手转发出去,再带动了本地的商铺、店铺、食品等产业,看上去的确有几分繁荣。
这种繁荣建立在大量的劳动力被雇工的前提下,而且随着玻璃厂逐渐垄断了沿海一带的玻璃销售,这种繁荣还会继续。
也因而如今的南安县有些离不开陈健。几个作坊,外加配套的木器、建筑、运输和矿石使用,整体来看是数百甚至上千个雇工的生活。
可以说一旦陈健的作坊倒闭或者迁走,一些官员既拿不到每年的一些行贿,又会出现数百人无事可干的恐怖场面。
所以,就在考评官员离开南安县不久,县中的议事会提名了陈健成为了县议事会的成员。
这一次可谓是众望所归,大部分有票权的人都同意,实际上就相当于陈健花了一些钱买到了这个位子。
至于说那些反对声,比如那个被烟囱烤死的孩子的父母,他们连票权都没有,自然淹没在众人的遗忘中。
甚至还有人指责那对父母:若非陈善人,咱们这些孩子哪里那么容易进开蒙学堂呢?你们使使劲再生一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