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你们的小师弟送给了你们一份极好的礼物,而你们也帮着你的小师弟验证的他的一些推测。而我,则看到了在死前或许能够看清楚关于隐藏在我付出了一辈子的学科内的规矩的希望。”
“而现在,我的余生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像你小师弟说的那样,用我所有的名声、人脉和钱财,去换一台可以称出极轻重量和误差的天平。有了这台天平,我就可以知道各种咱们常见物质的比重,比如……一个氯气是一个氢气的几倍。”
“到那一天,这个世界隐藏在真相就会被知晓,就像是最简单最常见而又最不可更改的火药配比,里面一定就隐藏着这样的规矩。”
尽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到这里,弟子们却都听了出来,先生在心底的深处已经相信了小师弟的猜测:倘若同体积的气体内部的微粒数并不是相同的,那么又怎么可能测出比重呢?如果气体的比重测不出来,又怎么可能去测量固体和液体的呢?
听到先生有些惆怅而又振奋的总结,弟子们纷纷劝慰道:“会的,先生,一定会的。以您的人脉和名声,即便最好的工匠也不会拒绝您的请求,一定会有一台可以精确称重到极微小重量的天平出现的。”
老先生再一次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李芸说你们的小师弟陈健像个市侩的商人,关于这架天平,他在给我的信上是这样写的:他会先在闽城赚很多钱,然后拿出来一万个银币作为奖励,哪个工匠能够做出符合条件的天平,他就会不眨眼地把这一万个银币奖励出去。如果一万不够,那就赚十万。”
“按照他猜测的体系,没有一架这样精确的天平,咱们这个学科今后会越走越难。而一旦有了这个天平,会有很重大的突破,甚至可以超越数百年前最为古典、学宫奠基的那个时期。他说,他在闽城也是在做一个真正热爱这门学科该做的事,请求我原谅他没有来拜师的无礼。”
“你们猜,到底这台天平是出于我得名声人脉?还是他所许诺的几万银币?”
先生难得开玩笑,众弟子明白先生此时的心情极好,便都笑了起来,却不回答。
他们知道想要的并不是答案,只是一个希望,不管出于哪一种,那都是先生所高兴的。
笑过之后,木老先生指着那团被蜂蜡包裹的、很小的有些灰色的金属道:“这是你们的小师弟送给你们的礼物。我老了,未来终究是你们的。来吧,来给这种金属起个名字吧,起个既好听又有韵味的名字。”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要知道有些东西会永恒而不朽的,这些弟子们明白只要记录历史的人还存在,只要人们还吃食盐,那么这个名字就总会被后人记起,而赋予这种新金属名字的人也将被人永远记住。
在经过长久的争吵之后,一个崭新的名字出现在了纸张上。这是一个新字,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字,却有着象形会意字所具备的所有神韵。一种新的金属被发现,一个新的字也随之而来。
因为是金属,所以是个金字旁。因为来自食盐,而食盐是咸的,所以咸成为了另一半。
正如农学班里很有趣的笑话一样,不认识的鱼,只要读右边就好;不认识的鸟,只要读左边就好。化学班的学生们也终于有了造字的机会,而且显然这东西是种鱼而非鸟。
这是钠,却又不是钠,但终究还是钠。
木老先生亲自写了一遍这个刚刚被创造的字,觉得用不了多久,只怕这样的字就会多起来,这真是一件有趣而充满期待的事。
“好了,孩子们,既然钠已经被制取出来了,那么石灰、钾碱之类的金属也一定会被弄出来,这要这个方法是对的,只要推测是对的。”
“这些新的东西要被发现,只怕要比先在所要的温度更高、所需的器皿更好,但是只要有了方向,总是可以的。”
“不过在我看来,比起这些新金属被发现,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既然水是氢气和阳气化合而成的,既然钠是一种金属,既然你师弟推测这东西的阳性比氢气要强,那么和水反应的那样剧烈,应该是夺走了水中的氢。”
“那么,生成的火碱,到底是什么?是钠和阳气的结合?还是钠、阳气和氢气的结合?也就是说,火碱到底是什么?钠夺走了一个氢?还是两个氢?一旦解开了这个答案,很多事情又会完全不同。”
“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按照你们小师弟说的那种归纳演绎和实验的办法,想出来一个逻辑上可以验证的实验,证明碱到底是什么。”
“如果有足够精确的天平,这不是问题,可现在没有,那就需要开动你们的脑筋了。”
“都去想想这个问题,这个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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