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数学班关于什么是圆的争论一样,开始给出一些东西人为的、大家都认同的定义,然后再用这些定义推理出新的东西。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看到世界、解释世界、改变世界,这个刻在贤人台——原本叫大祭司台上的五句话,成为了这些年轻人的梦想。解释整个世界太难,那就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开始,年轻人们相信,宇宙天地之间,一定有一种统一的、人们至今还不知道的、可以把从人到万物、从化学到自然、从冶炼到农学统一在一起的规则。
只是暂时没有人试图去做这种事,因为发现的越多,各个学科之间的差距和知识也就越多,想要提出一种能够把这一切统一起来的、解释天地人关系的难度也就越大,也就从没有人敢于染指那个大祭司的位子。
除非有一天,有人提出了可以解释一切本源的大一统理论,并且以实验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可是到那时候,大祭司还有意义吗?况且这种动辄需要爆星、宇宙重启的实验貌似也挺难做。
就是靠着这样简单的试验,陈健一步步地丰富着各种古怪的、但却可以让人快速接受的理论。尤其是摩擦起电用阴阳来解释更是简单至极,由此夏国人知道天空的闪电不过只是阴电与阳电碰撞在一起的现象,和自己摩擦毛衣或是夜里脱衣服时候的火花如出一辙。
各种陈健所知道的连杆、曲轴都靠着学生们一点点用手工敲出来,没有实际作用,但却解释了一种可能,也解释了水锤、风车、风箱之类的运作原理。
一个人撑不起全部的科学,但却可以撑起初中三年级的水平,甚至某些学科只是小学四年级的水平。
这种看似毫无意义地投入,为整个夏国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强制的五年义务教育下,夏国拥有了大量的纪律性从小培养起来的工人、士兵。
姬夏学宫的各种小册子和对研究的鼓励已经开始带来的收益,从棉花除虫、波尔多液、水力锤、牛马人工配种、织布机、纺纱机开始,再从冶炼司拿出了巨款希望姬夏学宫的学生们烧制出新的耐火砖、军方希望学宫的学生们弄出可以直接打火的火枪、大农场主渴求一种可以用马拉着收割的机器……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陈健这十五年收了很多的弟子,多的自己已经数不清了,把他知道的很多东西教给了这些从出生就开始接受夏国体系教育的年轻人,也将平等公正华夏诸部一体等等观念灌输给了他们。
二十年,是漫长的,漫长到可以让前世的华夏殖民剃发易俗,忘记了汉人江山;可以让印第安酋长学会了英文读懂了法律,从没见过马到学会骑马打枪;当然,也可以立起金字塔摆起巨石阵炼出五石散……
二十年,又是短暂的,短暂到陈健觉得很多事自己还没有做完,自己就老了。
他指挥人编写了《字典》,空出了很多的地方等待新的东西出现。
他叫人走遍了封国、大江大河,记下那里的风曲儿,人情,土地,产出。
他凭着记忆,用梦游祖先国度的借口,写出了一堆发生在祖先国度或者说发生在异次元的故事,用小故事的方式解释着一些古怪的成语和故事,比如何不食肉糜。
他在夏国国都以及附近盖起了一百座开蒙学堂,十个中专学堂,一座大学学堂。二十年培养了两千个可以教授开蒙教育的先生,把一切都砸碎再重新建立起来,以严苛的义务教育法律强制在夏国推行。
他让军工厂造了二百多门大炮作为赏赐封国的鼎赏赐出去,造了三万条终于可以用上蛇形杆和带扣板引火盒的火绳枪,砸出了钢刀,扎甲,形成了至少四百年对周边族群的技术优势。
他在各个部族城邑修养生息十年后修筑了通往各个封国的道路,促进了各个城邑之间的交流。
他以举国之力、外加和其余封国的贸易,营造出一大批的私营纺织厂、内河船厂、铁器制造厂。
而现在,这头糅合在一起的古怪的怪兽终于张开了大口。
廉价的劳动力、市场、原材料、更省钱的运输方式,这一切的需求在二十年后迸发出来,期待着一场新式的开拓。
而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了,他已经老了,老到必须要在死前完成权利交接和弄出一部可以维持二百年殖民开拓和血腥积累的法律的时候了。
没有什么万世一系的东西,如果将来这一切都不好,那就让后人推翻就是。
道德……是要与时代相依存的,也是慢慢产生的,等到夏国的古怪猛兽开始吞噬一切的时候,自然会有相应的、符合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道德出现,来维护统治阶级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