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她不会数数,可却知道附近的那座城邑有很多人,很多很多,多到这点人根本打不过。在她眼中这群穿着古怪的黑色衣服撑着黑色和白色旗帜的人都是顶好的人,所以她不想让这些人死掉。
姬柏看破了女人的心思,笑道:“你不用怕,你不需要跟着去打仗,只需要带着我们去就好。”
女人脸涨的通红,第一次有了一种羞愧的感觉,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怕,是我怕你们。”
姬柏笑了笑,点头致谢,又问道:“那座城邑很大吗?”
“很大。人很多。”
“离这里远吗?”
“不远,要走两天。”
“你认得路?”
“认得,我原来的主人就是在那座城邑用羊换回来的。”
她比划了一个半大的羊羔,示意自己就是被这么大一头羊换来的。
“这样吧,你带着我们去。如果我们回不来,你就自己跑回这里,等着有船来。如果你被他们抓住,就说我们来自夏城,来自西边。”
嘱咐了几句,姬柏便让一些人先押送那些俘虏前往下游准备建造营寨,剩下的集结了起来。
他和嗟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动静有点小,所以靠近城邑后趁着夜晚造成一些混乱才能让动静大一些。
这很危险,但也不是不可能实现。那些逃走的东夷人肯定已经去报信了,但是城邑中的很多轻壮和国人跟随穹夕外出征战,留守的未必很多。如果是找准夜晚的机会,不知外面人多少,最好的办法就是固守,这样动静就会大很多。
在河边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剩余的百人便趁着薄雾朝着东夷的腹地进发。
知道这是在别人的土地上,因此走的小心翼翼,前哨派出很远。这个时代的村落聚落分布的极为稀疏,不需要故意避开大路,因为连小路都很少。
很多时候明明可以走山谷这样很近,但是姬柏只准众人走山梁,小心的就像是一只去有猫看守的谷仓偷粮食的老鼠。
三日后,疲惫不堪的众人终于靠近了最近的东夷城邑,找了一片树林后,姬柏给碗留下了一些食物,告诉她如果这些人回不来了就让她自己跑回去。
众人趁着天不亮走出了树林,悄悄观察着这座典型的东夷城邑。
其实城邑之间都长得差不多,无非是一座土坯或是石头堆积的城墙,城外是成片的土地,奴隶需要在土地上集体劳作以节省管理成本。
这时候正是六月末,粟米已经长的很高了,透过那些成片的田地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的一座城邑,其实并不大,应该只是东夷诸部中不算大的城邑。
城墙约莫三四步高,外面有一圈河水阻挡,基本上附近几十里内所有的人都居住在城邑中。
至于稍远些的聚落,是因为城邑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先进的农具之前,三十四里方圆的土地也就能养活几千人,再多的人就需要离开几十里之外种植定居,因为不可能早晨出发到地头的时候已经下午,那也不用干活了。
夏城的城邑规模比这个大,因为夏城一亩地的产出比这里要多,所以能够容纳的人口也就更多。
有牛无马,有路无车,有舟无船,就是一座简单的正常的城邑。
这也是陈健之所以派这些人提前制造混乱的原因,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太慢了。前世周王朝时代,诸侯国作乱弑君代位,十几年后周王室才知道……
在树林中藏了一天,姬柏等人发觉了这座城邑已经略微有些混乱,今天进出城的人很少,甚至奴隶都没有出来劳作。
想要攻打下这座城邑是痴人说梦,可要想让城邑混乱却有很多办法。
“什么时候动手?”
“月末了,前半夜没有月亮,要等后半夜有月亮才行。那时候也正是城邑睡得最熟的时候,咱们就在那时候动手。叫大家先睡吧,到时候叫醒他们。”
姬柏忘着那成片的粟米,皱眉道:“要是等秋天的时候再来一趟就好了,一把火烧了,他们也追不上。这么烧上三五年,东夷人可就撑不住了。”
嗟点头称是,又道:“这正是姬夏的意思,让仗在东夷人的土地上打。他不是说了吗,夏城人在哪,哪里就是夏城,何必拘于一座城邑?如今咱们站在这里,便是夏城的城墙。”
两个人小声交谈着摸了回去,一个人先睡一个人守夜,等到半夜之后月亮出现的时候。
…………
夜里碗和筷子以及更小的还没有名字的孩子躲藏在山洞中,生着火,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盼着一方获胜一方失败的想法。
从做奴隶开始,她见过了很多的战争,可每一次她都麻木的很,谁胜谁输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反正都是做奴隶。
没有恨,也没有爱,战乱的时候就躲起来瑟缩,打完仗便跟着众人一起走到新的地方继续做奴隶。
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谁也不会赞赏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也不会憎恨太阳从西边落下去。
可这一次,她一整夜都盯着自己藏着的两个碗,念叨着那些士兵禁止她说的感谢苍穹之类的话祝祷着,第一次体会到战争的胜败其实是有喜悦和悲伤的。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感恩,还是因为想让这两个空碗可以继续装满粟米饭,或者说是那些年轻孩子所说的因为自己也是大河诸部的亲族这种她根本不懂的原因。
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结果,都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