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时吟将一匙子白粥送到穆太太嘴边,她勉强喝下去了几口。
凌时吟起身又来到穆成钧身侧,“成钧,你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我没事。”穆成钧朝她看眼,“妈呢?”
“我给妈喝了点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穆成钧点下头,“好。”
穆朝阳的追悼会,蒋远周也去了,来到殡仪馆前,许情深双手有些抖,蒋远周朝她看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
“别怕。”
“我不怕。”
老白替两人打开车门,许情深下了车,抬头看去,当年小姨就是从这儿离开的,而之前的一幕幕忽然呈现到眼中,蒋远周将她绑在树上的那个场景,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蒋远周挽住她的肩膀,“走吧。”
来到布置好的追悼会现场,门口一边站着穆成钧夫妇,另一边站着穆劲琛和穆太太。
许情深跟着蒋远周往前走,有人报了一声,凌时吟抬头看去,看到了逆光而来的许情深。如今她站在了蒋远周身边,真是哪个场合都缺不了她。
凌时吟握紧手掌,两年多以前,她看着许情深被蒋远周拒之门外,就连最后看蒋随云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她,也是她眼睁睁看着他将她绑起来。这才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她真怀疑许情深是不是狐妖转世,怎么就能翻身翻得那么快呢?
两人鞠完躬,走到了穆太太跟前,许情深能体会这种感觉,她由衷说道,“请节哀。”
穆太太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有人将他们引去内场,许情深坐下来没多久,四周寂静无声,偶尔有说话的声音,哀乐一直在耳边回荡,逼得人几乎要崩溃。
“远周,我去下洗手间。”
“好。”
许情深问清楚了洗手间在哪后,径自往前走,这地方,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来,阴森渗人的厉害。
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旋,这儿没有什么人,她加快了步伐。
经过前面的墙角,许情深看到了洗手间的标牌,她没想到这时候有人会从另一侧忽然蹿出来,许情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旁边的一扇门没有关上,许情深整个人摔了进去。
她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回头朝着门口看去,她看到一张脸一闪而过,门很快被带上,许情深忍着痛起身,她走过去想要将门拧开,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那个女人,许情深有些印象,应该是凌时吟的朋友。
可再一想又不对,这儿是殡仪馆,她哪来的钥匙?
况且今天是穆朝阳的追悼会,作为穆家的少奶奶,凌时吟难道还有这个心思提前布置不成?
许情深双手拍打着门板,“开门,开门!”
凌时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情深不得不冷静下来,凌时吟既然有这儿的钥匙,是不是说明这间屋子跟穆朝阳有关?
也许,穆朝阳被送到追悼会的现场前,就是躺在了这间屋内。
许情深想到这,寒意从脚底往上蹿,她回过头看了眼,看到一张床摆在正中央。
所以,她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许情深拍了几下门板,“有人吗?开门,放我出去。”
屋外寂静无声,许情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幸好她随身带着手机,她掏出来想给蒋远周打个电话,可再一想蒋远周的脾气,他要知道有人将她关在了这样的屋子内,非把这个地方弄得底朝天不可。
穆家这样的场面,可经不得一点事情。
许情深也不想蒋家和穆家交恶。
她手机连上网,百度搜了下东城殡仪馆,手指下滑到最下面,看到了联系方式。
这是东城最大、最好的殡仪馆,号称服务一流,许情深一个电话打过去,办事处很快就有人接通了,“喂,您好。”
“你好,我在你们殡仪馆内,我被反锁在了一间屋内,我是来参加穆老先生的追悼会的。我希望你们能过来给我开下门,还有,不要惊动任何人。”
“好,好,我这就安排人过来,请问您在哪间屋内知道吗?”
许情深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的数字。
她挂断通话后,在屋内等待片刻。
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门也很快被打开了。
对方一个劲说着不好意思,还询问着许情深是否要追究,她摇了摇头,“算了,这是私事,谢谢。”
对方领了她的好意,“是我们谢谢您才是。”
许情深走出去两步,蒋远周的电话就打来了,她一边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怎么还没回来?”
“马上,这就过来了。”
许情深回到内场,她坐回蒋远周身侧,男人朝她看眼,“去这么久。”
“嗯,刚才心情有点受波动。”
蒋远周握紧她的手掌,“那我们回去吧。”
“不用,现在好多了。”
两人坐了许久,内场休息的人又被请去了追悼会现场。许情深紧挨蒋远周站着,看向两边摆满的花圈,这是最后地告别了,有人念着追悼词,周边,很快哭成了一片。
许情深的心情也压抑到了极点,她看到凌时吟双手抹着眼泪,嘴里不住痛哭出声,“爸,爸——”
穆劲琛眼睛发涩,视线盯着不远处的棺材,昨天,穆朝阳还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总是在外面野,让他多考虑考虑成家的事,没想到今天他就接到了这样的噩耗。
穆成钧也是双眼通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穆太太激动地痛哭着,只有依靠两个儿子地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最后的告别过后,就是最虐心的分离了。
除了穆家的至亲之外,其余人又都回到了内场。
有人过来跟蒋远周打声招呼,许情深拍了拍他的手掌,凑近他说道,“我去透口气。”
“好。”
许情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她在外面转了圈,然后走向先前被关的地方,居然看到一个人影在那探头探脑,许情深放轻脚步过去,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对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跳起来,“啊!”
“见鬼了?”
女人回过头,看到许情深时吓得面色发白,“你,你怎么在这?”
“刚才我就在追悼会现场,你没看到我?”
现场那么多人,谁会在那样的场合下注意到别人呢?
女人苍白着脸要走,许情深拦在她跟前,“我刚才已经看到你了,是你把我推进去的。”
“你想干什么?”
许情深抬起食指,朝着天花板指了指,“我要不要现在去找穆家,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还有蒋远周也在这,我相信他不会不追究的。”
“你别乱来!”
“这不是乱来,我从来就没招惹过你,是你要跟我过不去。”
女人紧张地捏紧手掌,许情深伸出手来,“门上的钥匙呢?”
“你要干什么?”
“打电话让凌时吟过来,那么,这件事就跟你无关,要不然的话……”许情深压低嗓音,“你得罪了前来吊唁的蒋家人,你就等着穆家收拾你吧。”
“这件事真和我没关系。”女人满面焦急说道,她不住摆着手,许情深拧紧眉头,“把钥匙给我。”
她手掌伸进兜内,掏出来一个钥匙递给许情深。
“打电话!”
女人盯着许情深,另一手颤颤巍巍摸出了手机,许情深凶悍起来要命,再说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她把许情深推进去的时候,原本想着是快速把门带上,不让许情深看清楚自己的脸,没成想……
“你就告诉凌时吟,说这边出了事,让她赶紧过来。”
“她……她如果要问是什么事呢?”
“你只说出事了就行,如果不来的话,会惊动其他人。”
女人没法子,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吧……”
凌时吟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没止住哭声,穆太太扑在棺材上,哭得几乎要昏厥,凌时吟兜里的手机不住在响,她只能到旁边去接通。
听完电话后,凌时吟赶紧走到穆成钧身侧,“老公……我……我去下洗手间。”
穆成钧头也没回,“尽快回来,我们要送爸走了。”
“我知道。”凌时吟匆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朋友站在门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回事?”
许情深站在了另一侧的窗帘后面,女人朝那扇门指了指,“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啊?”
凌时吟的视线落到锁上,看到钥匙插在上面,她吃了一惊问道,“你把门打开了?”
“没有。”
“没有?”凌时吟听不懂,“那为什么钥匙在上面?”
“我,我也不知道。”
凌时吟没时间在这猜测,她伸手将门打开,推开了一条缝隙往里看,视眼中先是出现了那张床,她忍不住打个寒颤,手里猛地一松,她刚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被抽走,背后却又被人猛地一推。
她整个人趔趄向前,差点就栽到了那张床上,许情深拉住了门把,凌时吟回过神,看到她时大惊失色。她整个人扑了过来,“许情深——”
许情深砰地将门带上,并迅速将门反锁起来。
“凌时吟,既然你对你公公不尊重,他最后一程,你也不必去送了,省得还要看你这幅虚伪的样子。”
“许情深,许情深,你放我出去!”
“别喊了,这儿没人,大家都往前厅去了。”
许情深抽出钥匙,冲着那女人看眼,“你还不走?想必,你们这朋友也没必要做下去了,为了避免再有麻烦,你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女人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离开了。
许情深回到内场,穆成钧没见到凌时吟,打了电话给她,可却没人接听。
他又让人去洗手间找了一圈,还是没人。
大概谁都不会想到,凌时吟会去那个屋子吧?
穆太太抢着棺材,悲恸无比,穆成钧摇下头,“算了,别找了。”
穆成钧和穆劲琛上前,抱住了跟前的母亲……
回去的路上,许情深双手挽住蒋远周的胳膊,男人有些动容,伸手摸向她的脸,“情深,我多么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分开,永远不要经历那样的一幕。谁都不要比谁先走,我受不了,你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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