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跟你说啦,你呢?家里排行第几呀?婚配了没有呀?是否有心上人?有就说出来本宫给你做主嘛。”母妃只让本宫与赞者“相互熟悉,商量仪礼”,没说怎么个“熟悉”、“商量”法。本宫只好搜肠刮肚把平时听太后对着宗室子弟唠叨的一众问题抛出来,总有一个是对的。
本宫一大串词说完,殷殷切切等着季扶风的回答,这季扶风却好像看见怪物一般,面上有些泛青。
怎么了?本宫长得比他好看?
“回禀殿下,”季扶风艰涩答道,“草民在家中行四,尚未婚配,中意的人……算是有了吧。”
“哦?有了心上人?”,本宫心想难道越好看的人说话越是磨磨唧唧?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做算是,于是问道:“她是哪一家女子?年方几何?既能得你的青睐,一定很美吧?你与本宫说说,本宫央太后给你赐婚。”
本宫说到这里,季扶风淡淡一笑,从容答道:“草民的心上人,家世要比草民高上许多。草民恐怕此生无法与之相配,只好远远地护着他,保他一生平安顺遂,草民也就心安了。”
本宫听后心中微动,这季扶风,不但长得像从话本里走出来的,行事竟也像是话本里的痴情男儿一般,果然不负“扶风郎君”之名,也难怪长安城里的女儿都为他倾倒了。只是能让丞相公子说出“恐怕无法与之相配”的话,这女子得是什么金贵身份呢?
“你也不要太过妄自菲薄了,”本宫安慰他道,“你可是长安城里有名的翩翩佳公子,来日成婚之时,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为你香消玉减呢。就算如今尚未出仕,只凭你的仪容与身家,就是配皇室公主,我看也配得。”
“殿下谬赞了。”季扶风客气笑笑。
“就算是本宫,”本宫忍不住说,“也为终于能和你见面开心了好一阵。”
“哦?”季扶风脸上有了点活色,眸子亮起来,更显得神采俊秀,“殿下认得草民了?”
“何止认识,”本宫说,“简直是久仰大名,你可是扶风郎君啊。以往新年宫宴,二品以上官宦子弟都来参见,只有你神神秘秘的每年都称病不来。你可不知道,本宫回回都托人去打听你座次,却回回都看不见你。你呀,要把身体养好一些。若不是你病病弱弱的,咱们何至于今日才相见呢。”
扶风却一下子脸色微妙。“殿下记错了吧。扶风,除了天启二年宫宴未曾参与,其余年间并未有缺席。天启三年宫宴上,草民就坐在饮水阁。”
本宫心想老天果然公平,长得漂亮的人不仅身体不好,记性也不好,于是说:“这本宫可没有记错。不信你可以去问赵都统嘛。你何止是天启二年没来,天启元年开始至今五年了,你都上表说‘偶然恶疾,恐见污于圣上’,宫宴上可是一次都没见着你的影子。天启三年本宫也在饮水阁,那时也没见着你呀。”
哪料本宫此话一出,扶风脸色仿佛结霜一般,缓缓说道:“那么,想来的确是草民糊涂了。”
本宫怕他又暗自神伤,忙把话题引开道:“无妨无妨,左右咱们现下也总算是见着了。扶风你可得好好教导本宫,今天就留宿东宫吧?本宫之前也没参与过赞礼,真是一头雾水。礼部送来的仪礼官长得忒磕碜,说话满口之乎者也的,叫人头疼,实在听不下去。”
季扶风飘飘然道:“殿下说笑了,仪礼官本职于此,自然比草民精通此道。草民有幸忝为殿下赞者,却实在不敢当‘教导’之名。王太傅出身河南王氏,世代帝师,想必也精通皇家仪礼。当初先慎太子的赞礼,就是王太傅的三子王琛为赞者。想必王家也经验丰富。”
本宫心想王家是经验丰富,没准哪天还换个太子教教呢,这季扶风也就长得好看,怎么一点心眼也没有。
“扶风,”本宫耐心道,“你有所不知,本宫与先慎太子并不很亲近,与王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你既已做了本宫的赞者,当一个‘教导’之名也没什么。”
季扶风恭谨道:“小人一介布衣,恐非太子之选,请太子殿下另择良臣。”
本宫纵使脾气再好,此时也不免生恼。这季扶风,除了一张脸,可还有其他长处没有?亏本宫还盼着见他盼了好多天,不过央他给本宫讲讲赞礼规程,多和本宫说说话,多呆一段时间,也不会将他怎样了,他倒这样忸怩推辞!
只是眼下也不便发火,本宫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对季扶风说道:“季公子来了这么一会儿,恐怕累了。本宫一会儿也有些杂事要办,咱们改日再聚吧,届时还请季公子不吝赐教。”
季扶风身形顿了一下,本宫心里正窃喜,却只听得他从容道:“既如此,草民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身姿挺拔若孤松在岩,广袖带起的风扑了本宫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