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脏,一点一点挖了出来。
“那是人鱼的习俗。”阿曼达空灵的声音慢慢传来,带着某种近乎冷静的可怕,“传说死在异乡的人鱼会得不到安息,他们的族人会挖走心脏,并且吃掉。”
挖走带回去还能理解,但是吃掉……
埃卢想起人鱼几次茹毛饮血的凶残暴力进食场面,此时他正是如此狼吞虎咽地啃食……他妹妹的心脏,他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为、为什么?”
“心脏是人鱼的力量来源,吃掉心脏或多或少会得到对方的力量。”阿曼达开口解释,她站在龙的脊背上,呼啸而来的风从耳边刮过,声音几乎被吹散,“人鱼是一个野性凶残种族,某种程度上,人类认为人鱼比龙族更加未开化也更远古,因为他们相食同类。”
主教御座上的人鱼已经把整颗心脏吃了下去,那张雌雄莫辨的面孔在满脸血迹里,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美。
埃卢回忆起阿莱克曾经告诉过他的,人鱼的食谱菜单上,包括人类、包括精灵,包括一切他们能打败的种族。埃卢想起西方关于人鱼的神话,他们既是美丽温柔如梦幻的天使,又是海上引诱人类死亡的撒旦恶魔。
纵然那是一个相信科学,没有发现人鱼或许不存在人鱼这种生物的世界,却对人鱼做出过截然相反又极其符合的描述。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风变得猛烈起来,埃卢感觉身体被吹得摇摇晃晃,他眯起眼睛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大洞,仿佛有吸引力似的:“怎么回事?”
金龙猛然发出一声长啸,然后急速压低翅膀掠过地面,刹那间,埃卢以为自己要撞到仅存几块地面上的石头,随即,龙族又迅速飞起,巨大的翅膀拍出气流,朝向那个黑洞飞去。
埃卢错目,就看到了另一只龙爪上挂着的人鱼,冷静邪美,充斥着无可征服的野性骄傲,唯有手指间仅仅地攥着一串贝壳挂链,深深地压在胸口。
他应该哭过,埃卢心里蓦然浮出这个念头。
一进入黑洞,埃卢就觉得四肢被什么东西拉扯,他几乎抓不住龙爪,最后他终于被迫松开手,龙吟在耳边炸开,暴躁而焦急,却又最终消散在远方。
不停地下坠,背部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埃卢睁开眼,看到蓝色的天空,几朵白云飘过,刺激的阳光让他忍不住拿手背遮挡面孔,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坐起来。
周围是人生嘈杂:“精灵,天呐,一只精灵。”
“是阿刻德米的精灵跑出来玩吧,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精灵啊。”
“快看,他坐起来了?”
埃卢摇着头看向四周,鳞次栉比的商铺,街道的角落里还有没扫干净的积雪,这是……那天晚上,他掉下去的地方?
这么说,他们是回来了?
仿佛附和埃卢心中的想法似的,不远处传来一阵长长的龙啸,不知道为什么埃卢觉得自己从中听到了暴躁和焦急,正如他在黑洞里听到的最后一声龙吟。
埃卢猛然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推开人群急急忙忙朝龙啸的地方跑去,没跑几步,却被人用力抱住,他抬头,看到了阿莱克苍白的面孔。
“埃卢!”阿莱克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说龙族和人鱼失踪的人回来,我想你是不是也回来,生命女神保佑,幸亏你没事。”
埃卢愣了一会儿,然后猛然叫起来:“阿莱克?阿莱克!”他疯狂而胡乱地亲吻对方的额头脸颊,无法抑制的激动,“我以为我都要见不到你了,卧槽,老子终于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阿莱克,阿莱克,我以为我死定了,在黑洞里遗言都想好了!”
“我就知道我不会死!人类千千万万,穿越者能有几个?”埃卢有些胡言乱语的口不择言,夸张地向阿莱克倾诉自己的丰功伟绩,“累死我了,浑身都痛,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干掉了这么大一只巨怪,尼玛它老二还会分叉,还有巨蟒,我一剑捅它的心脏——”
突然兴奋中的埃卢怪异地收住声音,就像一盆冰冷的水猛然浇在他头上,眼睛瞪得像只干瘪的牛蛙,他手指冰冷地触碰腰侧佩戴的黑剑,冰冷的乌黑色细链子似乎缠在指尖,埃卢像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猛然松开手,然后用力抓住阿莱克的衣袖,指骨青白。
怎么可能?那把剑,明明被他放在英雄的雕塑脚下。
之后天崩地裂,圣殿倒塌土地沉陷,黑剑应该随着雕塑一起被溶在深渊的岩浆内,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阿莱克以为小精灵的收声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抚摸着埃卢的乱糟糟的头发,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别怕,即使死亡,我也会陪在你身边。下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说完,他脸颊微微带红,小心而温柔用柔软的嘴唇轻触小精灵的唇角,然后再次把人抱在怀里。
埃卢靠在阿莱克肩膀上,他的的视线透过人群看到了塞特,对方恢复了人形,但看上去有些狼狈,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赤|裸着精壮的上身,眼神如刀如刺,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却定格在他腰上挂的黑剑上。
龙族慢慢露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古怪笑容,然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