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抽了抽,油然而生一种被无视的感觉,俊脸霍地一沉,森然道:“臭小子,来送死七爷就成全你。”
秦慎面沉如水,左手掐了个决,三尺长剑缓缓升起,秋水般地剑刃上淌过银白的流光,柔和的银辉亮了起来,照亮了狼藉满地的石室。
一道柔和的明蓝光晕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瞬间如藤蔓一般走过他的全身,就像一道守护屏障,将他整个人染成了蓝色。
“请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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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两人宽,可是不知为何没有一盏灯,黑漆漆的,静谧无声。
紫黎踏下石阶,顺着向下倾斜的甬道,慢慢地向前走着。
黑暗将身后的最后一点光亮吞噬,世界陷入一片无声的黑暗之中,但他是半妖半仙之体,即使没有光亮,也能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很普通的石壁石砖,没有半点花哨的装饰,却十分干净,像是时常有人打扫,空气中隐约漂浮着一缕湿意。
随着越走越深入,这缕湿意变得愈发冰冷,渐渐的,便可见石墙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寒冰。
紫黎的食指在墙上一抹,送到鼻间微微嗅了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大约三四十步的距离,路已到了尽头,一道石门出现在面前,微微倾斜的甬道在门前的几尺变得平坦起来。
门上没有机关,紫黎伸手一推,那道门便十分听话地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瞬间充斥在视野中,连紫黎也不禁微微闪了闪眼眸,这是一间冰雪铺就的石室,墙壁和地面附着着厚厚的冰霜,莹白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微光,有雾气袅袅而起。
石室的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冰蓝色棺材。
紫黎目光微冷,眼神却从那口棺材上移开,在室内扫视一圈,落在了石室墙角立着的四根石柱上,每根石柱上都放着一盏油灯,燃着蓝色的火焰。
“倒是把这宝贝供得好。”冷哼一声,紫黎向着石室中央的棺材走了过去。
冰蓝色的棺身如同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棺身雕着精美的花样和咒文,触手冰凉,散发着白色的寒雾。
透明的棺盖拱起好看的弧度,清晰可见,躺在其中的蓝衣男子。
他原本必定是个清俊优雅的美男子,苍白的脸颊轮廓很是分明挺拔,此刻紧闭着双眸,好像熟睡一般,依稀可见微蹙的眉头,神情之中仿佛带了一抹遗憾之意。
紫黎默默看了看蓝衣男子片刻,眸光闪动,面色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放在身侧的手几次抬起,过了许久,才轻轻抚上了透明的棺盖。
一道白雾如同有灵性一般,轻轻弹起,在紫黎的手边绕了两圈,然后慢慢散去。
“苏羽,你的劫数也满了,在‘应念’中睡了这些年,是否会偶尔念念我们这些老朋友。”紫黎叹了口气,“仙尊体谅我,教我独自来这里,见了你这副模样……连君木清那个面瘫脸也会心酸的吧。”
“当年若非你动了手脚,又怎会教仙尊忍受百世轮回之苦,走到今日这处处受制于人的地步,天君那老匹夫,罚你倒是罚对了……这些年,咱们兄弟几个,过的都不甚好吧。”
低沉的叹息声在石室中响起淡淡的回声,若是瑰画看到了紫黎此刻的样子,定会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妖孽善变的紫黎还有这样,温柔哀伤的一面。
寒气凛凛的石室中,紫黎站在“应念棺”旁边,垂头看着棺中的男子,又沉默下来。
半晌,细碎的脚步声从甬道中响了起来,紫黎眉头微微一动,没有回头。
片刻,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紫黎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却见邱婉掩着口,面上闪过惊异慌乱,怔怔地看着他。
“婉姑娘,我是来带他走的。”
邱婉慢慢回过神,神色平静下来,却也带上了一抹疲惫,她慢慢走到紫黎身边,低声说道:“紫黎,你我是三百年的交情了,当初也是你找来‘应念’,才让苏羽得以保存肉身魂魄,如今瑰画姑娘在柳七手中,只要柳七拿出她身体中的穹苍玉,就能将苏羽救醒,你不要将他带走,让我看着他醒过来,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已带上了几许哽咽,仿若是揪心之极,十分哀婉,让人闻之不忍。
紫黎却只淡淡看了邱婉一眼,道:“你自愿吃下了不死树的果实,便是与轮回无关了,我们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你还是就此罢手吧,苏羽与你并无缘分。”
邱婉浑身一颤,眼圈已然红了,可是她不放弃,紧紧扶住棺身,咬牙说道:“你别忘了,当初我的小妹红蕊被你占了身子……”
紫黎闻言,果然面色一变,似是尴尬又似是愧疚,邱婉看在眼里,继续说道,“绿芜也因此弃道不再修行随你而去,你抛下这个烂摊子回了壁琼湖,一躲就是三百年,看在红蕊的面子上,你难道……”
“够了。”紫黎打断邱婉的话,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我欠红蕊的,有我的劫数去还,你被那狐妖蛊惑,在瑰画房中下*药,我已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警告过你,你却仍旧做下了今天这些错事。你可知尚弦乃是仙尊乃是真仙之体,伤害他所保护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说罢,他也不再管面上再无血色的邱婉,轻轻在“应念”棺身一拍,巨大的棺材便化作一道蓝光飞入袖中。
整座石室霎时变得空空荡荡,墙角的四根石柱上的灯盏中已没有了火焰的痕迹,若非满地满墙的寒冰,刚刚那莹白的一切就好像是虚无的梦境一般。
紫黎扫了一眼暗淡下来的石室,抬手隔空轻拍,打开了石室中的另一道暗门,然后便头也不回地从暗门走了出去。
黑暗中,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在冰层中溶出浅浅的孔印。
过了许久,另一个身影终于动了,也消失在那道暗门中。
石室中,只留下慢慢融化的寒冰。